風語小說 > 春閨玉暖 > 第109章 賜死
  朝堂上的人都知,蕭邕這是想把徐宥之和陳裕按死了打。

  陳裕道:“陛下,您可還記得去年秋狝,一只白虎突然從林中竄出,險些咬斷了您的脖子,是宥之及時出手救了您?”

  江盛眸色更冷,這是讓他記著徐宥之的救命大恩?

  他重新坐回龍椅上,面色不改,“來人,宣徐宥之。”

  蕭邕剛想繼續說什么,站在江盛身旁的齊衡暗暗地對他搖了搖頭,他只得退回了原位。

  一刻鐘后,徐宥之快步進了大殿,在殿中央磕頭行禮。

  “罪臣徐宥之,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盛道:“你有何事要覲見朕?”

  “罪臣自知夜里斗毆是大罪,與禁軍起沖突更是。但這些都與罪臣義父無關,調兵緝拿殺手,更與禁軍動兵,都是罪臣一人的主意,若陛下要罰,還請罰在罪臣一人身上,勿要罰罪臣義父!

  義父這些年在朝忙于政務,兢兢業業,日夜焦思,精氣神早已不如從前。

  在營忙于練兵,管教下屬,疲累不堪,尤其還要愁著將士們的軍餉和衣物能不能隨時發放、補給,義父嘔心瀝血,都是為了朝廷,為了陛下!

  義父年老了,本該有一個好的晚年,都是因為罪臣不爭氣害了義父,一時沖動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僅害得自己罪名加深,更害得義父與此事脫不了干系!

  陛下,求您看在去年罪臣救您一命的份上,饒恕罪臣義父,斬罪臣的頭顱給西宋律法一個交代,給死去的禁軍一個交代便是!”

  江盛雙眸微瞇,陳裕是個老狐貍,棄車保帥,再正常不過。

  可徐宥之是他最得意的義子,寵信徐宥之勝過他親兒。

  這老狐貍竟也舍得。

  確實,相比他這條命,徐宥之又算得了什么。

  蕭邕出列道:“陛下,功是功,過是過,功不能抵過,徐將軍夜里調兵與殺人犯斗毆,是其罪一,依西宋律法,夜間斗毆死傷十人者,按律當斬。與禁軍起沖突,是其罪二,依律法該杖責五十軍棍。”

  陳裕跪下身道:“還請陛下看在宥之救過您的份上,饒他一條性命!”

  蕭邕道:“去年徐將軍救陛下,陛下已賞將軍四進的宅院,更有黃金百兩,良田千畝。

  如今將軍犯了罪,還要拿此事出來為自己開脫,哪有這樣的好事?若日后徐將軍謀逆處斬之時,也要不知廉恥地拿此事出來求陛下饒他一命?”

  陳裕恨得牙齒緊咬,面目都幾乎有些猙獰。

  江盛沒發話,朝堂一時有些安靜。

  百官此時都不敢站出來說話,大多是懼陳裕的人,大多是不想參涉這漿糊爛泥一樣的事。

  江越突然站出列,出聲道:“父皇,兒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裕直接渾身冰涼。

  江越很少在朝堂上講話,但只要一講,江盛就會聽他的。

  神仙都講話了,陳裕知道徐宥之是救不活了。

  “越兒有話就說。”

  江越道:“徐將軍年少沖動,氣性大,可以理解。可身為將官,日后領兵作戰,自然意氣馬虎不得。若是不能冷靜沉穩,便不堪大用,不能為將。

  律法神圣,不可為一人輕言更改,更不可為一人免去。人要活在約束之下,若是沒有約束,自然不成體統。

  沒有約束,人想要殺人便要殺人,想要搶奪便要搶奪,想要奸污便要奸污,如此下去,西宋怎堪為國,豈非與那林子里的野獸無異?

  徐將軍縱然救父皇有功,可若是因此就免去了律法懲處,公平何在?公道何在?公義又何在?

  父皇,莫叫天下人失望!”

  陳裕被越王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似乎好像說什么都是錯。

  他記得當年越王十七歲就代陛下殿試,監督考生答卷。他的策論,是三朝元老儲筠親自教授,連儲筠這樣被世人敬仰的老臣都贊曠世奇才,再無其二,他想要辯的東西,誰能贏得過他。

  江盛道:“越兒說得不無道理。”

  徐宥之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出聲道:“罪臣該死,萬死不辭,但請陛下不要罪及罪臣義父,罪臣也死得心安。”

  江越轉身看向徐宥之,面色和語氣雖然都淡淡的,但說出的話就是讓人心驚畏懼,“平陽侯雖是朝中老臣,但管教下屬不嚴,也應該懲處。律法面前,沒有金尊玉貴,人人平等。

  徐將軍犯了這樣的罪,看來平陽侯確實疏于管教,既然如此,依照律例,平陽侯該杖責一百軍棍,以示小懲大戒。”

  滿堂朝臣都驚訝萬分。

  一百軍棍?

  五十軍棍都要去趟鬼門關,更何況是一百?

  越王這是想趁機打死平陽侯!

  陳裕面色鐵青,握著笏的雙手,已經攥得泛白。想不到謫仙一樣的江越想要殺起人來,竟這般狠。

  倒是小看他了。

  朝堂上大部分陳裕的人都開始出列為陳裕求情,求江盛對陳裕從輕發落,念在他勞苦功高。

  江越沒再說話了,就聽著那些祈求之聲。他的那幾句話,已經在江盛心中釘了釘子,很難輕易改變。

  再者,江越怎會不知江盛想殺徐宥之,更想鏟除陳裕。他的那番話不過是為江盛處決此二人找了借口。

  朝堂上靜了又鬧,鬧了又靜。求情之聲一波接著一波,只有半數人還站在自己位置上,紋絲不動。

  江庭蕭忍不住笑了好幾下,他什么都沒做,眼看著蕭邕死咬陳裕,陳裕推卸責任,徐宥之又上殿保他義父,江越又出馬再咬徐宥之,更攀咬陳裕。

  他還從來沒享受過,躺著贏的滋味。

  江盛起身拂袖道:“夠了!”

  朝堂再次安靜起來,為陳裕求情的人都匍匐在地,不敢再出聲。

  江盛道:“徐宥之兩罪并犯,不可饒恕,擱秋后處斬!平陽侯陳裕管教下屬不嚴,罰五十軍棍!不得有誤!”

  令旨一下,無人敢違抗,無人敢反駁。

  陳裕道:“微臣...謝恩。”

  徐宥之道:“罪臣...謝恩。”

  朝事就這樣退了,陳裕還真被生生拉下去打了五十板子。可他畢竟是平陽侯,位高權重,打他板子的小太監,也不敢真的下重手。

  宮里打板子的小太監都是有活技的。

  然而這輕重可不是看板子落下去的輕重。

  這板子有看似落下去重,打得皮開肉綻,卻絲毫不傷內里的,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就能好。

  也有擦破點皮就打的口吐鮮血,帶回家去躺個兩三天就直接魂去的。

  顯然,這些小太監打陳裕打的是第一種。

  江盛和江越及蕭邕焉能不知他們打陳裕打的是第一種,只是陳裕根基尚且深厚,不是這么容易扳倒的。

  要讓陳裕徹底倒臺,除非削去他的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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