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笑了笑道：“過去了的事情就不談了吧，讓人把以前的好處拿出來分享，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對二小隊的社員們也不公平。”
徐軍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大隊長那邊我說了，楊廠長這邊已經答應擴大到大隊，但是要再想擴大，很難，他也知道是什么情況，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那就好，大隊長的態度很關鍵，說實話，徐哥，就我們軋鋼廠來說，合作的不是你們二小隊或者大隊，而是你這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徐哥？”
徐軍很是感動，伸出手握住陳晉的手道：“我知道，謝謝你們的信任，只是，畢竟是鄉里鄉親，我在想，要是還能擴大規模，能不能幫一幫他們？”
陳晉道：“我要向楊廠長報告一下，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們自己的能力是一方面，影響也是要注意的，要是搞得大張旗鼓，上面注意到了，說我們是投機倒把，那就麻煩了。”
徐軍臉色一凜，點頭道：“應該的，那我等你通知？”
“行。”
因為殺豬的都是老師傅，加上人手很充足，所以殺豬的速度很快，殺豬放血以后，澆上開水，然后幾個人開始刮毛，毛刮干凈之后，就給豬開膛破肚，取出豬下水，單獨放好，再拆去豬的骨頭，把肉分解。
肉還沒分割，但是已經在煮殺豬菜了，這里的殺豬菜和東北的不一樣，這邊主要是把豬血、下水、骨頭、瘦肉、肥肉一起放進大鍋里煮，加上白菜或者青菜以及料酒、姜、蔥等煮開，煮熟以后肉香撲鼻，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今天的殺豬菜分量很足，煮好以后，大隊的干部開始給社員們打殺豬菜，每個人都可以拿一個碗過來裝，按人頭算，有些人裝了以后直接在旁邊蹲著吃，也有些人把碗端回家里，一家人分開來吃，不能一次吃完，誰叫我們窮呢？
楊光明他們當然不是在露天下吃飯，而是來到了一個整理出來的辦公室。
趁著還沒有坐下，陳晉擔心等一下喝酒，公社的干部會搞突然襲擊，現場讓楊光明表態，他必須要先和楊光明匯報，不然楊光明會下不來臺，于是找到楊光明，把剛才徐軍說的事情說了一下。
楊光明臉色一變，他剛才下車的時候看到公社的干部就覺得有些不妙，要是等一下飯桌上提出來，他還真的不好拒絕，問道：“小晉，你覺得我們還能擴大規模嗎？”
陳晉搖頭道：“楊叔，我們已經很難擴大規模了，首先一個，費用太大，如果真的擴大到整個延壽公社，那就不是幾百頭豬的事情，而是上萬頭豬，一頭豬仔價格按20元算，那就是20萬的本錢，我們根本就拿不出來，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影響，我們和徐軍合作，不過是幾百頭豬的規模，上面的領導知道咱們就是為了改善改善職工的生活，要是擴大到一年幾萬頭豬，沒有納入京城的生產計劃，那就不是改善生活，而是搞小山頭主義，是和國家計劃作對了。”
楊光明道：“這也是我擔心的，已經有不少廠子的廠長來問我豬肉的事情了，他們也缺豬肉，我們廠子今年的豬肉供應增加了，他們廠子的工人有人去反映了，就怕有人眼紅。”
“楊叔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陳晉點頭道。
楊光明道：“行了，等一下如果他們提出來，我會含糊一下，就說要回廠子里開會研究，先應付下再說吧。”
陳晉搖頭道：“楊叔，這樣可不行啊。”
“怎么不行？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楊光明不解地道。
陳晉道：“您如果這么回答，我敢保證明天他們就會來到軋鋼廠找您，您信不信？”
楊光明不信。
陳晉解釋道：“楊叔，這些公社干部，只要有一點機會，他們都會咬住不放，您給他們開個口子，他們就會擠進來。”
“那你說怎么辦？”楊光明問道。
陳晉笑了笑道：“楊叔，兩個辦法，一個呢，就是我們看一下我們還能養多少豬，控制規模，我預計在和整個青龍寨大隊合作的基礎上，再增加兩個大隊差不多，總規模控制在一次一千頭，讓公社另外選出兩個大隊和我們合作，另一個呢，就是我們從中牽線搭橋，向部里以及其他大廠子提建議，他們也可以參照我們的方式，和其他大隊甚至公社開展合作，我們可以提供合作的版本，具體怎么合作他們自己雙方去談。”
楊光明笑道：“行啊，你小子還會禍水西引呢。”
陳晉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楊光明點頭道：“行了，我知道怎么應對了。”
上了餐桌后，王紅旗等公社干部頻頻敬酒，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王傳英端起酒杯對楊光明道：“楊廠長，很感謝您百忙之中您能撥冗來到我們公社青龍寨生產大隊，這杯酒我代表我們延壽公社，對您還有紅星軋鋼廠的各位領導表示熱烈的歡迎。”
楊光明站起來道：“王書記太客氣了，我們廠子和徐軍同志是有合作協議的，而且這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沒有理由不合作啊。”
喝了這杯酒，王紅旗開始大吐口水，搖頭晃腦道：“楊廠長，各位領導，我們農村苦啊，農民更苦啊，今年要不是和貴廠合作養豬，不怕您說笑話，這頓殺豬菜都做不出來，難啊。”
楊光明道：“王書記，不用氣餒，現在國家經濟建設蒸蒸日上，日新月異，農村也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他本來想用這個理由堵住王紅旗的嘴，但是王紅旗雖然只是個正科級，但擔任領導職務多年，對這些官話場面話也駕輕就熟，又倒了一杯酒道：“這個我絕對相信，另外，我們看到青龍寨這邊和貴廠合作養豬，已經受益匪淺，我聽說貴廠有工人一萬多人，我們整個公社都盼望能和貴廠合作，合作養豬，或者其他項目，只要能合作就行，我們也希望能加快整個公社的四個現代化建設，希望貴廠能多多支持啊。”
其他公社干部也跟著向楊光明敬酒，軋鋼廠這邊也不示弱，李仁福等人紛紛反擊。
王紅旗酒量好，喝了一杯酒后抓住楊光明不放，楊光明只好說道：“王書記，這個合作不是小事，規模這么大了，我們回去后還要好好研究一下。”
“那是那是，確實應該好好研究一下，正好，明天我們要去京城開總結會，到時候來拜訪楊廠長，希望不會被拒之門外啊。”
楊光明心中點頭，果然被陳晉預料到了，笑道：“好，歡迎歡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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