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眼前晃晃蕩蕩，身子癱坐在地上，她指尖輕輕捻起，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腦海里不斷重復著那席話。
祝你們新婚快樂！
她嘲笑似的勾起唇角，眼神盯著林旻南，嘴唇動了動，卻什么聲音也發不出。
林旻南，你真可以！
大廳里熱鬧非凡，幾乎整個幫派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林妙看到他們臉上的喜悅之色，心里一時感慨萬千。
她腳步一頓，突然看向一個方向，周圍的人都怔了下，隨著她的方向看去。
她在等，等林旻南究竟會不會帶她走，她不相信他真的要看著她大婚。
她在賭也只能賭。
“夫人…”
一邊的丫鬟忍不住催促道。
林妙被這聲夫人喚醒了神智，朝丫鬟看了眼，“……”
她接著向前，高堂之上，一對刻著名字的墓碑牌子放在那里。
她站到那里，看著那對墓碑晃了神，門外一陣響動，四處接連不斷進著人。
“幫主，人呢？怎么還沒到。”
“讓嫂子一個人站在這里，不合規矩吧！”
吵鬧聲漸漸落下，酒撒子一襲紅衣從高堂外走來。
林妙看著他，不自覺攥緊了拳頭，直到那抹身影越來越近，牽起她的手，才回過神來。
她抽回手腕，沒再瞧他一眼。
心臟跳動不停，眼看就要正式拜堂，林妙手心，額頭上都冒著冷汗。
一陣響動傳來。
林妙心跳露了一拍，猛然對上酒撒子似笑非笑的臉頰，她往后一退，手腕被他緊緊拽住。
“要跑去哪里，我的伴侶。”
她惡寒的呸了口，“我可不是你的伴侶，你還不配入我的眼。”
白光閃過，林妙快速的跑出高堂，她毫不猶豫的跳下臺階，一道身影穩穩的將她接住。
“主人，你沒事吧？”
鷙鸻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林妙回了他一句，隨機囑咐道，“貅鷓和旻南都還在他手里，他不知道有什么東西竟能隔斷我和靈石之間的感應。”
她現在只有三成把握，不可能有機會和酒撒子一戰。
何況她并不想亂殺無辜。
“主人，我先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去。”鷙鸻拍著翅膀正想離去，卻被林妙攔住了。
“等等，跟我下去，找他談判。”林妙冷了色。
酒撒子似乎早就預料到她不會走，一直在高堂上做這。
他旁邊就站著林旻南。
林妙面不改色，開門見山道：“談判，條件放了貅鷓和林旻南，我幫你打衡牙。”
“……”酒撒子不語，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腿上。
“不然…”
白光一閃，酒撒子旁邊的座椅化為粉末，散落在地上。
“同歸于盡。”
酒撒子這才站起來，瞥了眼粉末，剛想開口，門外傳來聲大喊。
“前戰來報，全軍覆滅。”
那聲音里的顫抖一字一句打進耳朵里，酒撒子身子晃動了下。
窸窣聲響起，他們出了高堂，下面一群老幼婦孺正掩面而泣。
看到酒撒子出來，哄然而跪。
“幫主，舍棄我們吧，我們不值得您這樣做。”
酒撒子喉頭滾動，所有的話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兩個男人抬著擔架上來，一個身體上幾乎沒有一塊是好肉的男人，哆嗦著嘴唇講道：“衡牙要殺，殺，進掃，牙，跑，快，跑。”
他幾乎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酒撒子顫抖著手去碰他，但又怕弄疼他又收了回去。
那人下半句話，還沒說完就咽了氣，他死之前是開心的。
林妙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解脫。
他吊著口氣，就為了把消息傳到酒撒子耳朵里。
“……”
林妙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清晰的看到酒撒子眼淚滴在衣袖間。
她想開口安慰句，卻見酒撒子面朝她跪了下來，一聲巨響令她詫異了下。
他抬頭時，腦門上血跡斑斑。
“我答應你的要求，并奉上整個掃牙幫，求你救救他們。”
“幫主，你不要跪，我們跪。”
“……”
鋪天蓋地的哭喊聲刺激著林妙的大腦，她突然覺得有絲迷茫。
心里有道聲音不斷的告訴她，救救他們，你來到這個世界，定然是為了拯救他們。
她似乎被一道無形的力量牽扯著，心臟猛烈顫抖的時刻。
她就無法再置身事外。
林妙一直覺得自己屬于局外人，努力和這個世界上的牽扯分離開。
那些求救聲像一把刀柄戳進她的心臟，放佛受到凌遲般，錐心刺骨。
“我幫你，還你們平安喜樂。”
林妙聽到自己那么說。
腦子回過神來，桌面上放著杯冒著熱氣的茶杯。
她端起杯子呼了口氣，帷帳外沖進來一人。
“主人，今天天氣不錯，我們要出去嗎？”
貅鷓趴在案桌上托著下巴說道。
林妙一眼就看破了他，笑著問：“是你叫我出去，還是某人啊？”
她答應酒撒子后，他們就來了前線上，如果不是看到戰場上的慘狀，林妙這輩子都無法想象戰爭的殘酷。
從開始看到尸體想吐的生理反應，到現在林妙只剩下敬畏了。
“你跟他說，我不想見他，你叫酒撒子過來，我有事跟他說。”
林妙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出去。
她現在見到貅鷓頭都是疼的。
貅鷓屁顛屁顛出去匯報了，林旻南沉默了會，正想進去找林妙。
卻被酒撒子搶了先。
林旻南轉頭看向貅鷓。
貅鷓捏手捏腳的想偷偷跑，卻被抓了個正著，他撲閃著翅膀。
接著往林旻南傷口上撒鹽，“要我說，主人你有點活該，你再不主動點，酒撒子可就真的捷足先登了，畢竟她還不是你的伴侶。”
林旻南手心攥緊了，眼神里波光流動不知在想些什么。
“憑這些人力，不可能打得過他們，若介入外力，這場內戰的意味就變了。”
他們一旦介入，這就不僅僅是內戰了。
林妙見他不回話，嘗試問道：“這些人再經不起戰亂，講和有沒有可能，保全這群人的性命，平等劃分。”
“不可能。”酒撒子拒絕道，“百年之久，那些亡魂在地下如何安息，我知道你為難，所以你不用出面，只要裝作是被我脅迫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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