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深入，黎松的聲音是如這霧氣一般蒼白且毫無生氣。
“具體我也記不清是多少年前了，只記得那時候土系煉尸一脈的輝煌已經沒落很久了。而因為某些原因，我隨著我的第一任主人來到這里，或者，也是為了尋找破境成神的機緣。”
“不過，意外加上巧合，我的第一任主人發現了沸騰之海的一些特殊，而后以此取得了一些成果，再后來封存于土宗禁地內的魔靈鬼尸軀體便是成果之一。”
黎松話到此處是忽的又停了下來，之后幾次張嘴，但卻始終沒有再說出半個字來，似是在猶豫，亦或者是不知道該怎么接著往下說。
劉攀皺眉，他是沒心思再等，主動道：“關于那具魔靈鬼尸的軀體，他變化的成因是什么？具體的過程又是如何？”
“關于這些，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因為就算現在想來，我也覺得那可能是運氣的成分占了十足。”黎松張嘴，道：“當時我所觀察到的，其實就是我第一任主人將他隨身攜帶著用于研究的好些肉身投入到了沸騰之海的海水中，而后，有一具肉身出現了異常，也正是后來被封存于土宗內部的那具魔靈鬼尸軀體。至于當時在那沸騰的海水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甚至就連我的第一任主人也不知曉確切。”
劉攀：“……”他有些無語，說了半天說了個寂寞，到最后，還是得他親自深入到這迷霧之海的最深處才能確定某些東西。
不過想想劉攀也釋然，畢竟不是誰都能如他一般能將能量分子的形態都觀瞧的一清二楚。
“還有什么？你剛才說封存于土宗內部的魔靈鬼尸軀體只是成果之一，那還有的成果是什么？”劉攀道。
詭異的，這一刻的黎松又沉默了下來。
劉攀是覺得有些惱火，他不明白開天斧為何表明了態度，但真說起來的時候卻又這樣“吞吞吐吐”的，而更讓他感覺不爽的是，明面上他好像從開天斧那里獲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可實際想想，這些信息卻又似乎沒什么用。
“我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是在劉攀的耐心快被徹底耗盡的時候，開天斧才終是操控著黎松開了口，道：“你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破碎虛空嗎？”
劉攀怔住了，不過只在很短的時間里他就已經徹底回神，而后他有些遲疑道：“你是說……”
“不是武神，甚至沒有歷經神雷劫，就像這樣，”話到此處，黎松伸出手掌對著身前的空間輕輕一拍，而后接著道：“只是隨手一拍，空間的桎梏便被打破，而后下一剎人就已經穿越虛空離開了這里。”
“你是說……”這一刻，劉攀的語調是有些微的提高，甚至就連他早已沒了多少尋常感知的僵化身軀也有了一剎那的震動。
“沒錯，是這樣，我的第一任主人就這樣離開了這里，就在他將那具完全體化的魔靈鬼尸軀體從這帶出去后的第二年的某一天。”黎松開口，其話語依舊平靜且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他做了什么？我是說他在揮手破開虛空之前，我想你應該知道的。”劉攀開口。這一刻，或許是因為信息量太過驚人，他反倒冷靜了下來。
“他煉化了一枚尸丹，就是那具魔靈鬼尸的尸丹。”黎松話到此處略微的停頓，開天斧靈似乎是有別樣的情緒，然而劉攀卻是無法隔著黎松的肉身將之明確的感知到：“事實上，破碎虛空的那一刻發生的很突然，不止是我，就連他也沒反應過來。只在極短的瞬間里，那片破碎的虛空便再次愈合消失，而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當時正處在那片破碎虛空中心位置發愣的他。”
“你確定他是破碎虛空離開了，而不是死在了那片破碎虛空中？”劉攀挑了挑眉，或許這話問的讓人難免不適，然而其答案卻是真的有明確的必要。
“……”黎松沉默，好片刻才終是開口道：“我不確定，但我愿意去相信。他是個真正的天才，是有大氣運加身之人，就算是比之于天行者的你也不會差上太多，所以，相比較莫名其妙的死在那片虛空之中，我更愿意相信他是通過那片虛空飛升到了另一個世界。”
劉攀：“……”他有些無語，然而他卻無法反駁黎松的話，甚至他也愿意相信開天斧相信的就是真實。
破碎虛空，不渡神雷劫就能破碎虛空。或許，在其他人眼中這只是個荒誕不羈的怪談，然而劉攀卻是愿意相信那是真實的存在。
當然，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劉攀本身是個玄幻小說的作者，在他的潛意識里，只要滿足了足夠的條件，這樣輕易破碎虛空飛升它界的事情并非是不合理。
只是，這事情一旦為合理真實，那也就意味著……劉攀的目光逐漸轉向了迷霧之海最深處的方向，或許，這地兒真能給他一些驚喜？
短暫的思索回神，劉攀的注意力最終是又回到了黎松身上，道：“所以，你控制著這具魔靈鬼尸之軀隨我一同深入迷霧之海的目的……”
“我想試試。”黎松道：“或許這可能依舊不大，但至少這是一個希望。”
劉攀聞言再次挑眉，而后是想到了什么，忽的道：“你想去找你的第一任主人？”
片刻的沉默。
“他走的時候忘了帶上我。”黎松道，依舊是沒有絲毫情緒。
劉攀眼中有著莫名，上下掃了一眼黎松，忽有所悟，道：“看來你第一任主人真的是個有大氣運之人。我想，在那之后，你應該不止一次隨著你后續的主人來過這里吧？”
“前后九次，總計丟下了數以萬計具用于實驗的肉身，但最終一無所獲。”黎松直視著劉攀，對于這點他沒有隱瞞。
“九次？”劉攀笑了，忽的將目光轉向了黎松丹田之處，言語間也多出了一些調侃道：“這樣看來，你的耐心真的很不錯。”
一瞬間，壓抑的感覺彌漫，而后很快黎松又一次開口道：“我對你真的沒什么惡意，請相信我。”
“呵呵，”劉攀臉上的笑意更甚，道：“有沒有惡心你心里很清楚，不過，還是最初那句話，我并不在乎你是不是還有其它別的什么心思，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任何事情你最好都要想清楚了再去做，畢竟你可不像你嘴里說的那個第一任主人一樣承載著大的天地氣運，而在這個世界里，也根本沒有誰會給你太多后悔的余地。”
短短的片刻，聊天的話題便似乎進入了一個死胡同，不過劉攀并不太在意，他也感覺沒有再和開天斧繼續聊下去的必要。
對于開天斧，藏著的秘密實在有些太多，縱覽下來，劉攀反而是覺得自己有些單純了。
當初在土宗，教唆開天斧反叛，劉攀本以為這是他天行者的頭銜立了主要功勞，然而現在看來，恐怕他魔靈鬼尸的身份對開天斧靈的誘惑也不小。甚至，劉攀有理由懷疑，即便他只是魔靈鬼尸，開天斧也會反叛隨他而行。
再之后，進入北原深入西漠，一路下來，他與葉清是不止一次探討過迷霧之海，然而開天斧靈在這所有的談話中竟都能秉持著一種完全沉默的態度，似乎他一點也不了解。偏偏，在要更深入迷霧之海的時候，他跳了出來，且接管了里黎松的肉身……以一個器靈的身份控制住一個外在有靈的“活”物？這可真不是尋常器靈能夠擁有的本事。
更甚的，據開天斧靈所述那些有關他第一任主人的情況，劉攀也有理由相信其第一任主人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存在。
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劉攀回憶了他看過的土宗本宗的宗門密卷，那里卻并沒有什么太過出色的人物能引起他的注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能合理解釋這一切的可能卻也并不太多。
要么，是開天斧靈撒了謊，然而劉攀卻想不出開天斧靈如此撒謊的必要。
至于開天斧靈擁有的超越尋常器靈的能力，劉攀也曾懷疑過開天斧靈是否如大荒刀的器靈炎那般有修士的人魂融入其中，但事實，他曾不止一次動用感知仔細掃描過開天斧的斧靈，那是很純粹的器物之靈，并沒有絲毫與外魂相融的痕跡。
再之后，就是開天斧靈并沒有撒謊。如此，開天斧靈的真實目的在明面上看來就簡單多了，至于其暗地里還在想些什么……警告或許不是最完美的解決辦法，但事實，此刻劉攀是根本不想花費太多的精力去處理這種事情，畢竟，他真的不在乎……
“走吧。”劉攀開口，招呼了一聲開天斧靈，而后便繼續向著迷霧深入而去。
至于黎松，在原地怔了好幾個呼吸，而后才反應過來，向著劉攀離開的方向追去。是有些不好的感覺，然而正如劉攀之前所說的，這世界并沒有多少人會給你后悔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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