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挺利索的。”陳玄霆面無表情，淡淡的道：“你這樣的做法，我是不是可以看成你在威脅我？”
“當然可以。”徐小湛笑了笑，道：“前輩要有怎樣的看法自然由前輩自己決定。不過，晚輩要先提醒前輩一句，魂燈，魂印，神識印記等所有能留的印記晚輩都留過，而且是最虛浮的那種，只要晚輩的神魂稍有異動，發電機就會在那片刻之后消失在這世間。而晚輩也曾交代過，若是明天天亮之前晚輩沒有回去，所有的一切就讓它煙消云散。”
“所以，前輩接下來要怎么做真的得考慮清楚了。晚輩是無所謂的。”
沉默，氣氛明顯變得有些壓抑。
良久，陳玄霆笑了，道：“你很不錯。”
這一瞬，空氣似乎鮮活了起來。徐小湛略微呼了口氣，而后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濕透，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而他也才反應過來，之前的他雖然淡然，卻依舊緊張。
事實上，徐小湛真的做了回不去的打算。并且他覺得，就算回不去，他也絲毫不后悔。
對于百寶商會，這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雖然自天陽城分開之后就沒再聽劉攀說起過“極”，但徐小湛卻是知道，“極”一直都在。
“極”是一個擁有絕對自由組織。組織內的成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唯一的要求只有一個，那便是把目標跟方向定在整個天下。
因為自己是“極”的成員，所以徐小湛將百寶商會放在了“極”內。而他也只有把百寶商會放在“極”內的時候才會覺得自己有資格是“極”的成員。
將自己辛勤經營的商會完全放入組織？常人或許會覺得這有些不好接受，但徐小湛覺得理所當然。
在他眼中，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劉攀跟劉狂給的。自然，所有的一切本也就是屬于劉攀跟劉狂的。如此，哪還有什么不應該？
因為百寶商會屬于“極”，最終的目標又是整個天下，所以徐小湛不得不去研究商會的突破。
商會是什么？簡單的說是賺錢的地方。
賺錢干什么？簡單的說是為了更好的生活。
百寶商會對于“極”內成員的意義顯然不是生活這么簡單，真實的應該是為“極”內成員提供更多的資源幫助修煉。
提供資源，前期是能提供上，可若是商會發展不夠快，后期要如何提供？恐怕是要反過來吸自己人的“血”了。
解散商會是資源提供不上之時最好的處理辦法，然而，徐小湛怎么甘心解散？更何況，商會解散了，他一個半吊子修為資質的人要如何自處？
在這修煉界，沒有足夠的實力去經營商會，在商會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必然會是內憂外患的結局。
徐小湛選擇跟雷宗的人接觸，為的就是避免這一結局。
而無論成敗，這一結局都能避免。
成功了，有雷宗當靠山，發展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憂慮。而若是失敗了，失去徐小湛的百寶商會恐怕很難再有問鼎天下的資格。沒有問鼎天下的資格，百寶商會就算還能留在“極”中，也注定不會是什么重要的存在。如此，自然很多情況都不會出現。
事實上，徐小湛選擇單槍匹馬跟雷宗的人接觸也是有原因的。發電機與雷宗，這根本上只有利益的關系。
做為一個商人，一個將目標定為整個天下的商人。徐小湛覺得，如果他連跟雷宗的純利益事件都無法解決的話，他也就沒資格再說什么要問鼎整個天下了。
既然沒資格，讓它早一點破碎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當然，徐小湛在根本上還是想著與雷宗的接觸是能成功的。畢竟，他還想跟著劉攀與劉狂繼續走下去，而正常情況下也沒有人會嫌自己的命太長。
最終，交易成功。連釣魚的陳一清也發了誓，不過發誓之后他依舊在釣魚，并沒有多看徐小湛一眼。
而陳玄霆也明言，如果發電機的價值不夠，雷宗不會護著徐小湛跟徐小湛身后的勢力。
天道誓言，這是天地間最大的規則。所有人都必須遵守，就連傳說中的神境強者也不例外。
是以，在誓言結束，明確感受到那一絲變化之后，徐小湛也終于是徹底放心下來。
“說吧，發電機在哪？”陳玄霆開口，心境并沒有因為天道誓言而有什么不適。
“發電機不急，在這之前，晚輩還有一件事情要跟前輩說。”徐小湛開口，不過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空氣明顯變得凝固了幾分。
陳玄霆整個人似乎也凝固住了，只是靜靜地看著徐小湛，沒有言語。
“這是制作發電機那個人的意思。當然，如果前輩聽晚輩說完之后不同意，這場交易依舊成立，發電機會交到前輩的手中。所以請前輩不要多慮，多聽晚輩說幾句。”徐小湛開口，此刻也是有些無奈，他不想說這么多，不過這是劉攀說過的，而他打心底里也覺得可行，所以才在此刻說了出來。
陳玄霆眼中有著莫名，制作發電機的人？似乎應該聽一下……
“說吧。”陳玄霆開口，目光并沒有從徐小湛身上離開。
“是這樣的，這個發電機并不是為了幫助雷系修士而制作的，只是在制作完成之后才發現可以幫助雷系修士修煉，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場交易。而按照制作人的意思……”徐小湛說到此處微微一頓，而后道：“那本關于電能使用的書冊，想必前輩已經看過了吧？那就是制作人的意思。”
陳玄霆皺眉，此刻他腦子里生出了很多荒誕的想法，甚至他已經隱約明白了徐小湛的意思，但他還是開口問了一句：“什么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徐小湛道：“制作發電機的人希望能將電力普及整個天下。”
沉默，意料之中的沉默。
良久，陳玄霆開口：“我為什么要那樣做？那樣做我又能有什么好處？如果這一開始就是要普及天下，這場交易又有何用？”
“當然有用。”徐小湛開口，想了想道：“這樣，我先跟前輩講一講發電機制作人跟我講過的那些話。”
…………
一刻鐘后，徐小湛為陳玄霆以及陳一清普及完了“節能環保的知識”，以及電能普及在其中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陳玄霆此刻一臉懵逼，他真覺得這節能環保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資源枯竭？世界毀滅？這與他何干？更何況這都不知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時的他恐怕連骨頭渣子都沒有了，操心這些作甚？
“至于雷宗能夠得到的好處。”徐小湛道：“前輩有沒有想過晚輩將發電機交給雷宗之后會發生哪些事情？”
“這世間不會有什么絕對的秘密。雷宗得到發電機必然要開始使用，而使用的會是雷宗的哪些人？誰能保證他們之中沒有其他宗門派來的眼線？誰又能保證他們所有人都能守口如瓶？”
“一旦雷宗有這個世界唯一一臺發電機的消息泄露，雷宗會面臨怎樣的處境？其它七大家族的人會坐視不理嗎？到時候恐怕……”
“可如果將電能普及到整個天下，誰還會刻意去在意雷宗有一臺發電機？”
“而除了雷系修士也不會有其他靈根的修士可以借助發電機修煉。如此，雷宗不會損失什么，反而還會因為注意力的分散不會被人太過注意。這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再者說，電能被普及，就算雷宗真被人注意而遭遇了不測，也絕對能有再次崛起的希望。”
“可如果電能沒被普及，只要一次不測，雷宗可能就真的完了。”
“最后是這場交易的問題，對雷宗而言或許沒多大的必要，但對我們而言，這卻是生死的問題，只有完成了這場交易，我們才能獲得最大的保障。”
“畢竟，發電機是能夠動蕩天下格局的東西，如果被人得知是從我們手里制造出來，還交到了雷宗手里，我們自己恐怕會很難過。”
“說到這里，晚輩不得不再多提一句。雷宗之后會照顧晚輩以及晚輩身后勢力這件事情上，請前輩務必不要對外說明是因為發電機。”
徐小湛說出這番話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事實上，如果不是劉攀說過要將電能普及到整個天下，徐小湛不會想到這些。對發電機處理的進展也不會這么快，更不會這么直接的跟雷宗接觸并且進行交易。
而徐小湛也覺得，雖然劉攀對經商這一塊并不熟悉，但他依然可以向劉攀請教到很多東西。
兩個不同世界的文明與觀念相碰撞，或許是新的火花，亦或者是一個文明對另一個文明的碾壓。
在世界宏觀的大義上，僅憑劉攀制作發電機之時想到的是普及天下這一點，徐小湛便已經明白，這個世界在個人宏觀大義的觀念上真的不如那個世界……
略微呼了口氣，徐小湛繼續道：“晚輩所說的這些都是一些假想與猜測，具體如何，還請前輩自己判斷。晚輩依舊是那句話，如果前輩不同意將電能普及，這場交易依舊成立，晚輩不會反對絲毫，現在就可以帶前輩去取發電機。”
“老夫想問幾句。”
徐小湛話語剛落，一道聲音便是響了起來，不是陳玄霆，而是在釣魚的陳一清。
略微怔了怔，徐小湛趕緊行了一禮道：“前輩請問。”
“發電機是幾個人制作出來的？”陳一清沒有回頭，甚至連手中的青竹魚竿都沒有晃動絲毫，似乎說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徐小湛聞言有些遲疑，他不知道陳一清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不過最終還是老實的答道：“一個人。”
“他叫什么名字？”老者的聲音繼續。
“葉良辰。”徐小湛想了想道。
…………
沉默，徐小湛是真不知此刻是個什么情況。而喝茶的陳玄霸眼中有著莫名，一口一口的輕抿，似乎是在考慮問題，又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好半晌，陳一清有了動作。
水花聲響起，一條淡金色的魚兒被提出水面，最終落在樹下的野草上翻滾掙扎。
魚是徐小湛認識的魚，叫金煙虎魚，市面上很少見，價錢也賣得頗高。
陳一清似乎很高興，嘴角掀著笑容，麻利的摁住魚身取下魚嘴里的魚鉤，而后將之放入了一旁的魚簍。
很隨意，給人的感覺似乎就是因為釣上了魚，心情好，陳一清話語中帶著愉悅，道：“我同意，將電能普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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