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鄭家。
這天,是華夏傳武協會會長的繼任儀式,各大門派掌門皆到場。
是夜,眾人把酒言歡,氣氛其樂融融。
位于人群最中央的鄭豪,一頭短寸,身穿素色練功服,面對上前祝賀的掌門,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已至中年的他,早就不再是曾經那個年少輕狂的少年,其一舉一動,充滿了沉穩。
身旁的妻子望向鄭豪時,雙眸柔情似水,她拉著一個面帶懵懂的小女孩,那雙大眼睛充滿好奇,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鄭會長,恭喜啊,我敬您一杯。”
秦略與朱燕川還有覺谷子面帶笑意,手持酒杯前來敬酒。
他們二人已是退休,成為了永寧鎮傳武協會的會長。
而覺谷子,則擔任了青云觀的新一任住持。
然而,鄭豪卻搖了搖頭,失笑道:
“秦哥,朱哥,覺谷住持,您仨就饒了我吧,明天早上還要晨練呢。”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嘆了口氣,感慨道:
“鄭會長好毅力啊,幾年下來,每天都堅持不懈的晨練,八極拳的功夫也沒丟下。”
“是啊,你姐姐能把這位子傳給你,我們也放心。”
望著紛紛感慨的眾人,鄭豪也有幾分觸動,思緒仿佛回到了從前,腦中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隨后,他開口說道:
“諸位也太高看我了。”
“鄭豪這個名字,跟自律壓根就沒有關系。”
“之所以會如此,是將他當成了目標啊。”
聽到這話,原本談笑的眾人紛紛沉默。
他們都知道鄭豪口中的“他”究竟是誰。
然而,那個傳說中的男人,已經消失了幾十年。
鄭豪見有些沉悶,舉起酒杯笑了笑:
“諸位,今天大家都在場,我鄭豪也咬咬牙,破例一次。”
“大家一起為他碰個杯,如何?”
“好,我干了!”
眾人紛紛點頭答應,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人已散。
原先熱鬧的鄭家,一時也變得清靜。
鄭豪搬了個椅子坐在門口,望向天空,手里捧著酒杯,微微失神。
就在這時,自己疼愛的小女兒從遠處跑了過來,一股腦撲進了懷里。
“爸,我以后不結婚啦!”
聽到這話,鄭豪的酒瞬間醒了。
他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小屁孩才多大,懂什么結不結婚的,趕緊回去睡覺!”
“我不!”
然而,小姑娘卻撇了撇嘴:“你們都說不能不結婚,那姑姑也沒有結啊,你怎么不去說她!”
鄭豪啞然,張了張嘴,一時半會兒竟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你姑姑……她的情況特殊。”
“那我也要特殊,我才不和別人一樣嘞!”
小姑娘撅了噘嘴,極其倔強。
鄭豪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么。
在這個異想天開的年紀,想法來得快,去的也快。
可能睡一覺后,小丫頭就又開始幻想著自己的白馬王子了。
“你姑姑呢?”
“還在那里看著那張照片唄,要不然還能在哪?”
聽到這話,鄭豪便起身,拉著女兒朝房間走去。
透過房門,她看到了鄭婉背對著自己的身影。
以及,那幅當時杜家來華夏時,拍攝的大合照。
看到照片中的一張張面孔,鄭豪頓覺有幾分恍惚。
沒想到,時間竟然過得這么快。
“爸爸,姑姑除了吃飯和睡覺,就是盯著這張照片,一看就是一天。”
“這張照片里究竟有什么好看的,能看那么久。”
片刻后,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擔憂:
“姑姑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聽到這話,鄭豪搖了搖頭。
他長嘆一口氣,目光望向那張照片,思緒仿佛穿越時間,回到了從前:
“所謂時代,不過就是一個選擇,或去或留,你姑姑只是選擇留在了屬于她的年月,那應該是她最開心的日子吧。”
……
日月如梭,五十年歲月一晃而過。
如今的西黑堆村,已是天翻地覆。
曾經的這里,不過是一個連農家樂都不愿意搬來的小村子。
如今,卻成為了全國傳武愛好者的朝圣地。
大大小小的武館,遍布村子的每個角落。
而西黑堆村也于去年,更名為了林家村。
各地的傳武愛好者,從不遠萬里趕來此處,只為能學一學林家拳。
就在村口,立著一個雕像。
奇怪的是,雕像并不是什么儒圣武圣,而是一個年輕人。
若有游客來村子里,定會有村民驕傲的告訴他,那雕像立著的,是當代武圣,幾十年前就居住在這不起眼的村莊里。
穿過村口,深入行去。
可見一古色古香的武館。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能聽到,武館中傳來了稚嫩興奮的聲音。
在這華夏舊時陳設的廳堂中央,擺放著兩枚牌位。
一旁,坐著的是一個發須皆白,神情肅穆的老者。
只聽他緩緩開口:“拜祖師!”
那幾個新入門的弟子似乎覺得頗為新鮮,紛紛興奮的朝著牌位鞠了三個躬。
“拜師父師娘!”
“……”
當完成拜師禮的最后一環,送上禮金與拜師帖后,今年林家武館的拜師典禮也到此結束。
“你先回去吧。”
戴明申緩緩起身,沖妻子說道,背著手朝著門外走去。
望著丈夫離去的背影,妻子嘆了口氣。
每一年的拜師禮,戴明申都需要單獨一人待會兒,就連她,也不能接近。
跟著記憶,戴明申一路走到了村邊的水庫邊上,坐在長椅上,微微愣神。
這里,依舊是那么熟悉,仿佛亙古不變,一切照舊。
思緒回到過去,那會兒的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小伙子。
只可惜,這么多年過去,小伙子已經成了老頭兒,水庫卻依舊是那個水庫。
腦海中,是自己曾與師傅在水庫早晨的鍛煉。
如今,這里也成為了林家班的晨練場所。
自從林青離開之后,戴明申便獨自留在了這里,苦苦研究傳武。
終于,最后他將林青傳授于自己的拳法,匯聚成了一套林家拳與林家劍,發揚光大。
時光飛逝,白駒過隙。
沒想到,曾經是徒弟的他,如今也到了收徒的年紀。
顫顫巍巍的起身,戴明申喃喃自語:
“師傅,如今您又在哪呢?”
按捺住心中的思念,他朝著那熟悉的家邁步走去。
一路上,環繞四周。
西黑堆村仿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的爛路與自建樓全都換成了大大小小的武館。
來來往往的游客絡繹不絕,他們大多都是因為林青的名字而來。
而原先居住的村民,則都紛紛搬到了鎮子里去居住。
看到這一幕幕,戴明申心緒發散。
如果師傅看到村莊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知道會怎么想。
“哎呦!”
還沒走到家,戴明申就聽到一聲慘叫。
隨后,是自己十來歲的孫子,被扔了出去。
“爺爺!”
看到戴明申,他逃也似的飛奔而來。
“你這臭小子,又惹你奶奶生氣了,是不是昨天挨揍沒挨夠!”
戴明申瞬間變換了那不怒自威的狀態,怒聲道。
“沒有!不是我!”
小孫子委屈的哭訴,指著家里的庭院:
“俺剛剛練完拳回家,就看到了一個男人站在咱們家里的庭院。”
“然后呢?”
聽到這話,戴明申心跳一滯。
隨后在聽到那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時,他頓感一陣失望。
“俺就問他知不知道這是誰家就進來,也不怕被我爺爺打。”
說到這里,小孫子哭了起來:
“結果沒想到他說這是他家,要是師傅能被徒弟揍了,那師傅干脆就別做人了。”
“然……然后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沖了上去。”
“再……再之后就被扔了出來。”
聽到這一番話,戴明申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里。
隨后他加快了腳步,推門走進了庭院。
當看到佇立在那里的背影時,戴明申只感覺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突然間,他想到了一句話: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這個快要八十歲的老人,心理防線已是崩潰,竟像是一個小孩子般,哭得老淚縱橫。
隨后,他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沖著那道年輕的背影重重磕了三個頭,顫聲哽咽喊道:
“師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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