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中帶著欣喜和雀躍,小心地朝外探出了半個身子。
神魂剛一相和,風時便察覺出沈頌鶴的狀態對,現下聽到這把軟軟的嗓音,心中更是一沉。
“小鶴先往后退一些。”
他說完,指尖靈氣溢出,將沈頌鶴包裹在內。
沈頌鶴聽話地向后退去。
風時食指微動,點在了縫隙外的墻面的面。
白光微盛,那石壁便如脆餅一般,裂出了細繁的蛛紋,咔的一聲后,化作一堆碎石。
洞口被擴大,蜷著身子縮在里面的沈頌鶴映入視線。
風時一眼看見他嫩白胳膊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鮮血慢慢洇紅著雪白的衣袖。
那張素來白凈的小臉上,亦是灰撲撲的,添了數道細小的擦傷。
風時看的呼吸一緊,手一伸,便將人撈進了懷里。
沈頌鶴乖乖地叫了聲師兄,而后窩在他懷中咳了兩聲,雙頰透著不正常的紅暈。
護在他周身的靈氣屏障水泡一樣破掉。
風時觸到了他有些滾燙的肌膚,再一抹額頭,果真不對。
淋了暴雨,又受了傷,竟是起了高熱。
風時暗暗咬了咬牙,心中再次抽了許檐和邱長洲兩個皮猴子千百遍,抱著人御劍離去。
半月峰的靈獸現下已經控制住,但仍有許多弟子在這下面活動,諸琛的真身也在此處,處理妥當相關事宜之后,便緊隨著風時一起回了半月峰大殿。
四個少年少女還跪在原地,因為身上濕衣未除,現在涼的瑟瑟發抖。
風時路上已經取了丹藥給沈頌鶴喂下,但過強的藥力以沈頌鶴現在的修為還不能吸收,最穩妥的,還是來給諸琛看看。
掌門和其他長老也都知道了今日發生的這兩件大事,已經派了執事過來處理。
私自闖入禁地,罔顧宗門門規,按理說是要受一頓大刑的,但四人年紀都還小,也沒釀成什么大錯,便稍稍從輕發落了。
就算是如此,估計也要打的人數月下不了床。
風時看著可憐巴巴的邱長洲,和緊抿著唇也露出懼意的許檐,一向出了名寵師弟的他,并沒有開口求情。
也不全然是因為沈頌鶴,畢竟他還沒偏心到那種地步。
實在是這兩只猴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現下他若是不能狠心整治,等以后他們再犯下更大的禍事來,可就晚了。
四人被執事帶走之后,風時又請諸琛給沈頌鶴看了看身子,確定沒什么大礙之后,才帶著人回了松濤峰。
快到時,懷中的人醒了過來。
沈頌鶴迷蒙著眼,沒睡醒一般,揪住了風時的衣襟,聲音有些黏黏糊糊的:“師兄……疼……”
風時收回思緒,落地收劍,低頭拿鼻尖蹭了蹭沈頌鶴的額頭,皺眉問:“哪里疼?”
沈頌鶴原本蒼白的臉色泛上一些淺淡的粉,聞言清醒了不少,卻是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只是手攀上了風時的肩膀,歪著腦袋貼在他的頸窩,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只是夢到了被撞落時的場景。
風時好一陣心疼,加快了腳步。
雖說他對現在的沈頌鶴沒什么禽獸的意思,但好歹是個軟萌萌的小娃娃,還是自己的養的,定然是放在心尖上的。
抱著人回到了房間,塞進被子里,風時便開始琢磨起怎么做些好吃的哄哄人。
忙前忙后,卻完全忽略了自己剛剛經受過雷劫,現下狀態也十分虛弱。
剛才去找沈頌鶴,不過是憋著一口氣,現在這口氣過了,風時眼前頓時一花,臉色煞白的晃了晃身子。
“師兄!”沈頌鶴視線一直黏在他身上,自然不可能忽略,登時飛快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將人扶住。
風時倒抽了口氣,連忙取出兩顆丹藥咽下煉化,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感受到手上強勁的抓力,風時下意識想安慰一句,說自己沒事。
低頭,卻見小團子緊咬著下唇,眉心緊鎖,正拿一副好像天塌了似的的表情望著自己。
他眉心的飛鶴印記鮮亮,與眼尾滾燙的緋紅相映成輝,眼底已經蒙上了水霧。
風時看的喉間一哽。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摸摸他的頭:“好了,真的沒事了……”
沈頌鶴眨了眨眼,牽在他手上的小手卻并沒有收了力氣,而是往床邊扯了扯。
這是……要他一起過去睡覺嗎?
風時看向不遠處的床榻,挑了挑眉,頓悟了。
“好啦,我陪小鶴一起睡一覺,行不行?”
說起來,他確實有好幾年都沒好好睡覺了,這回歇歇也不妨事,于是拉著沈頌鶴回到了塌邊,先將人抱了上去,自己后在一側躺下。
被雷劈了半天,他筋骨酸痛,甫一躺下便閉上了眼。
沈頌鶴側目看他,嗅著鼻尖熟悉的味道,一顆心才覺得真正落下。
沒一會兒,風時便睡了過去,呼吸均勻。
沈頌鶴聽著他的清淺的呼吸聲,也閉上眼,端端正正躺好,小手規規矩矩的放在小腹上,但躺了好半天也睡不著,最終只好紅著臉,悄悄將自己塞進大師兄懷里,這才頂著昏漲的腦袋緩緩睡去。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下過一場暴雨的松濤峰涼爽宜人,執事送了傳音過來,說許檐和邱長洲已經受過懲罰被送回來了,現下正在弟子臥。
松濤峰弟子不多,除了師兄弟四人,沒留人仆,風時又不能真的不管這兩個師弟,便帶著藥親自去看他們。
剛走近弟子臥不遠,便能聽見里面傳出的陣陣令人牙酸的哀嚎聲。
風時哼笑一聲,走到門前一腳踹開。
兩個少年趴在地板上,正扭曲著姿勢往床邊爬,聽見動靜齊齊朝他看過來。
“大師兄!你終于來了!”邱長洲眼眸一亮。
風時踱步進入,手一揚,便將人送到了床上,冷聲問:“這回可長記性了?”
邱長洲抱住暖烘烘的錦被,瘋狂點頭。
他哭的雙目腫脹,兩頰通紅涂著黏膩的汗水,屁股處衣物被打的破破爛爛,好不狼狽。
而他身邊的許檐,除了臉上故作淡定的忍著之外,也好不到哪里去。
風時嘆了口氣,伸手將乾坤袋中的傷藥和滋補丹藥拿了出來,丟到兩人身上。
兩人見狀,著急忙慌吞下了止痛的丹藥,緩了片刻,隨后才追問起沈頌鶴來。
“小師弟沒事,不然你們兩個屁股爛透了也贖不了罪。”風時翻了兩人一眼,沒好氣的道。
這兩個小子現在倒是無憂無慮,將來卻是要經歷大變故的。
風時知道結局,卻無力改變故事的結局,畢竟連他自己都是要死的人,所以他只能對當下的身邊人好一點,再好一點。
但許檐他們不一樣,他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風時轉頭看向窗外灰沉沉的天色,風撼松林,聲如波濤。
而這種頂好的時光,還能持續多久呢……
再回到住處時,沈頌鶴也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揉眼睛。
風時心中一軟,上前給人喂了吃的和藥,最終才問起他去半月峰的原由。
沈頌鶴不是愛熱鬧的性子,平日里也聽話,怎么會無緣無故出去和那兩個瘋玩?定是有什么誘因。
沒想到被問的沈頌鶴聞言卻是垂下了頭,眼中帶了點懊惱,小臉上紅嫩嫩的,難得有些結巴:“我……我是……”
風時:“沒關系,師兄又不會怪你。”
沈頌鶴暗暗捏緊了被角,眼神閃躲,聲音低低的:“二師兄說,說二師叔那里有丹藥……我,我想……師兄雷劫之后能用到……”
風時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會是這樣的原因。
沈頌鶴……是為了他?
反應過來,風時鼻尖一酸,抱住小團子狠狠揉了揉臉,哭笑不得:“笨蛋!師兄自己就會煉,何須你再去求?”
也是巧合,沈頌鶴來了之后,他煉丹便擱置了,沒怎么碰過難怪他不知道。
沈頌鶴臉上白了白,眼中有些慌亂無措。
但一抬頭,卻對上了風時柔軟的視線。
沈頌鶴呆了呆。
師……不是生氣。
意識到這一點,他繃緊的指尖緩緩松了開來,不久,玉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點點靦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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