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吳衛國走了之后，李樂把兩只雞給趕進了雞圈里關著，又吃了幾個山藥豆就拿著鐮刀籃子出門去了。
一路上專門就挑大棵的薺菜，蹲到靠近河邊的一段坡上時，竟然還發現了大片的馬齒莧。
李樂高興的連薺菜都不要了，趕忙把那一片的割完，就順著河邊低著頭彎著腰繼續往前找著。
這馬齒莧可比薺菜好擇多了，莖葉肥厚，長得也大，焯水再曬干，可以用來燉肉，做成餡包餅和包子，放點蒜末調成涼菜也好吃。
李樂邊割邊奇怪，怎么之前他就沒看到呢，可能一門心思放在薺菜上了吧，或者是這場雨水下的，而且長馬齒莧的地方跟他上次去河對岸的方向正好是相反的。
一直埋頭割到靠近竹林的那片地方時，李樂拿著的籃子就要滿了，但是一眼看過去，前面的坡地上還長著很多。
他一個人要來回地往家里送的話，就太浪費時間了，李樂站起身想了想，看了看腳下，就把籃子里的馬齒莧全部給倒在了坡上。
接著拿著籃子繼續把周圍的先割了，滿了就堆在那一起，什么時候等他覺得差不多了，夠他忙到要做晚飯時，李樂就再一趟一趟的往家里挎回去。
想想以前的生活，下了班去市場里，還是滿滿的各種新鮮時蔬，一眼看去數不勝數。
這些野菜那都是當成稀罕物去吃的，一年到頭也就逢個特殊的節日習俗什么的，才會吃上那么兩三回。
現在倒好，李樂總惦記著劉叔家里的糧食剩余，就想省著點吃，找點其他可替代的，只要一有空了，他就得出來趴在河溝大隊的地上找東西。
上次啞哥給買的糖馃條，也沒舍得吃，除了獎勵他學說話的那天跟著吃了幾根，剩下的還都被李樂收在那里。
最近這段日子啞哥晚上又不在家里住，李樂也沒辦法再給他訓練。
這中間跟啞哥說過幾回話后，李樂能感覺到他在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發音，即便不準，李樂也差不多的都能聽懂了，但秋收結束之前，也就指望啞哥自己去想著說上那么幾句了。
下午地里開始上工了，啞哥正在地邊給幾頭牛套耙犁。
吳衛國從路的一邊搖頭晃腦地朝他走過來了，啞哥抬眼隨意地瞅了他兩下，覺得吳衛國應該是拉順暢了，整個一副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吳衛國悠哉悠哉地走到他邊上停住了腳，歪著頭十分有興趣地打量著啞哥，一根手指在緩緩地撓著下巴。
看了一會兒，他扯著嘴角笑了一聲，又圍著啞哥慢慢地轉了起來。
“呵，你小子啊，你小子！”
“嘖嘖嘖......行啊！”
啞哥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沒搞懂吳衛國在干什么，看他一直在繞圈，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兒疑惑地望著他。
“你這小子是真沒拿我當回事兒啊！”
吳衛國噘著嘴，微抬著頭，一只胳膊抱在胸前，用手指敲著側臉，略帶思索地看著啞哥。
啞哥眨了眨眼睛，來回地掃著他的臉，微微皺起了眉毛。
“嗯，還別說，跟我們這幾個長得還真是不一樣兒。”
“怪不得你老往家里跑呢，那又白又嫩的小模樣兒確實挺招人喜歡的哈。”
“不過可惜了，嘖，好看是好看，他要是個女的那就太好了！”
啞哥打量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吳衛國，突然感覺到了什么似的，往前急走了兩步，烏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吳衛國，從面無表情一下變得冷峻了起來。
“那小個子還挺兇的呢，一般人還真能就讓他給嚇唬住了，嘿嘿。”
吳衛國瞇著眼踱著步，想著李樂剛才的樣子，一下子捂著嘴笑了出來，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
也沒注意到跟前啞哥現在的狀態，正開心著呢，還想再對啞哥說一說李樂的，結果一打眼就對上了啞哥死死盯著他的，凌厲冷陌的眼神。
一瞬間都把吳衛國給嚇到了。
“不是？你干什么這樣看著我啊？”
吳衛國有些驚訝地望著啞哥，好像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啞哥這種眼神呢，就好像被他發現了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他就去見了李樂一面，本質還是想為他出氣的，啞哥不至于把他這個干弟弟保護成這樣吧？怎么這樣子像是要把他滅口似的。
啞哥往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也沒使勁兒，就皺著眉頭，微微地張著嘴，看起來非常不安地上下掃著吳衛國的臉。
“別緊張別緊張，我剛剛就去看了一眼他而已。”
吳衛國感受到啞哥抓著他的力道，有些懵住了，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趕緊跟他解釋。
“他是你干弟弟，我不總得去認識認識啊。”
“你快放手，抓這么大勁兒，我又沒把他吃了，你用得著這樣嗎？”
啞哥眨了眨眼，咽了下口水，看著吳衛國往后掙著他的手，一下也感覺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太過了，臉上慢慢地熱了起來。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現在就不太想讓其他人看到李樂，總感覺李樂的樣子他自己都還沒看完沒看全呢，心里一點都不想跟別人分享。
有時候都還很擔心李樂一個人在家，總想回去看看他，要不是吳衛國這幾天跟他來真的，逼著他住在牛棚里，他恨不得天天回家跟李樂貼在一起睡。
上次下雨天，李樂讓把他帶到牛棚里看看的，啞哥這幾天想來想去，有點不太愿意了。
他覺得牛棚里臟亂差，味道又大，還有個吳衛國在那里，他都還犯愁過如果去牛棚的話，怎么避開吳衛國呢。
反正現在牛棚啞哥是徹底不想去了。
他就想帶著李樂到沒人的地方玩玩。
啞哥松開了手，拍了拍吳衛國胳膊上被抓皺的衣服，看他一臉詫異困惑地盯著自己看，眼神不自覺地閃躲了一下。
偏著頭舔了舔嘴唇，又回過來對著吳衛國微微地扯了一下嘴角，就趕緊轉身拉著牛下地去了。
吳衛國揉著被啞哥攥得有點疼的胳膊，看著他慌忙下地去了的背影，擠著眉毛想了想，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啞哥他也太在乎這個李樂了吧，他倆的兄弟感情是不是太深厚了？
這辛虧今天沒把李樂給打了，要是動手的話，就沖啞哥剛剛那架勢，能把他給撕了吧，還好就是看了看，倆人也是握手言和了。
啞哥把著牛，回頭瞄了一眼吳衛國，剛剛給他這么一弄，他現在就特別地想去看李樂了，今晚怎么著也要再跑回去一趟。
晚點去，還等李樂睡著了他再翻墻進去，靜悄悄的，偷偷摸摸的，爬到床上把他抱進懷里揉一揉。
“啞哥心里莫不是把李樂當成他原來的弟弟對待了吧？”
吳衛國順著樹根坐了下來，遠遠地望著在地里揚鞭趕牛的啞哥，嘆了一口氣。
正午的陽光通透明亮，從萬丈高空直射而下，試圖把這片土地照的沒有一絲陰暗的死角。
李樂在坡上已經堆了一座馬齒莧小山了，雖然蹲得腿都發麻發酸了，但心里非常的開心和滿足。
把這些都給曬成干菜，保存好吃到春天也沒問題，如果能用它和豬肉包成大包子，能把劉叔爺倆跟他自己給吃撐死吧。
就是不知道在這里什么時候才能吃到豬肉，大肥肉也行啊。
唉，不能想了，一想就控制不住的要餓了。
李樂挎著籃子站起身，使勁地跺了跺酸澀的兩條腿，錘了幾下后腰，準備再割滿這最后一籃子就回家了。
“喂！那小孩！你干什么的？”
李樂剛蹲下來，就聽到身后有誰突突喊了這么一句，好奇地轉過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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