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問出來的每句話都條理清晰至極,直問的他們啞口無言。
直到此刻才猛地意識到,等于扣在燕涼竹頭上的惡事不僅沒證據,更是連作惡動機都沒有!
退一萬步說就算燕涼竹腦子有病,故意找死的跟回渭北......
可即便是要故意找死,以他們瞎造出來的‘燕二姑娘’形象,要找死也會死在遼東情哥哥身邊,沒必要死到渭北疆土上啊。
更何況佛君差人過來問尋制牌材料,這代表著儲君殿下跟佛君不可能想不到他們的揣測,但這兩位都沒有追究燕涼竹!
剛才梅淮安最后一句話的意思是——
我跟佛君都是昏庸無腦的,輪的著你們來判定誰是奸細?
眾人彼此對視著一身身的出冷汗,直到此刻才察覺他們可能無意中越俎了。
還有什么斷袖婚約,方才儲君殿下是用‘開玩笑’三個字說明的。
這也讓眾人不由得想到......
——他入我中州戶籍與我同宗同牒,往后就是我中州梅氏正經的義子嫡親。
遷入梅氏宗籍這件事,可不是能開玩笑的。
很顯然,這兩人的關系清清白白到能入家譜宗籍!
綜上種種,都足以證明燕涼竹并沒做錯事,也不是什么奸細,更不是他們誤以為的臟污卑賤之軀!
“......”
所有人都傻眼了,周圍一片死寂。
最后是二妞率先打破僵局,他低著頭給眼前人認錯,嗓音艱澀:“....對不起。”
梅淮安瞥眼看他:“跟誰道歉?”
自然得跟被冤枉許久,今日還無緣無故被毆打一頓的人道歉。
二妞眸色愧疚的抬眼朝燕涼竹看過去,對方胸口幾只鞋印太刺眼了,全是他踹出來的。
這人的身軀看起來十分消瘦,可那幾腳他幾乎沒有收力啊。
二妞望著對方還紅著的眸子,愧疚到都沒好意思跟人對視,連忙低頭:“對不起。”
燕涼竹緊抿著唇正要點頭,梅淮安直接用鞋尖踢了踢二妞的膝蓋,語氣不悅:“就這三個字?”
二妞膝蓋一疼連忙搖頭,嗓音急促:“不是不是,我是想說......”
他朝樹樁坐著的人跪直了,但扭身抬起胳膊往燕涼竹站著的方向拱手低頭。
語速放慢了些,嗓音洪亮——
“以往都是我們錯怪你了,我知道錯了!我李二牛認打認罰怎么著都成,給二公子賠罪!”
“......”
長達幾個月的污言穢語和臟水,此刻終于聽見一句道歉了。
燕涼竹垂眼聽的很認真,臉上沒有任何怨懟的表情似是已經麻木了,只剩眼眶紅的厲害。
梅淮安伸手把燕涼竹從自己身后拽出來,叫他站在眾人能清晰瞧見的位置。
隨后轉頭朝周圍兵將們掃視一圈,尾音挑高:“李二牛知錯了,你們呢?”
“......”
短暫安靜后,林中眾人齊刷刷的單膝跪地,抱拳拱手——
“屬下知錯,請燕二公子恕罪。”
坐著的人懶散舒眉:“大點兒聲。”
“屬下知錯,請燕二公子恕罪!”
“再來。”
“屬下知錯,請燕二公子——恕罪!”
“......”
幾十個兵將齊聲告罪的動靜驚起林中飛鳥。
這陣動靜遠遠傳出去,能叫外面帳篷里的賀絳都聽見!
——
梅淮安讓鷹爪把林子里的兵將們都帶走了。
一時間只剩下二妞他們三人還在樹林里待著,一坐一跪一站。
剛才一唱一和的戲碼看了這么久,燕涼竹大概也知道跪地這個少年心不壞,行事還算磊落敢作敢當。
再加上似乎跟坐著這位的關系十分親近,他決定不計較剛才被踹的幾腳。
畢竟已經被坐著這位踹回去了,跪地的人肩上也有泥巴鞋印兒。
此刻周圍沒有別的旁觀者,他垂眼看著二妞溫聲說:“小將軍起來吧。”
“......”
二妞悄悄瞥了一眼樹樁上坐著的人,對方沒跟他對視只隨手把靴子后面的綁帶緊了緊。
剛才就是被這只靴子踹了兩腳,這會兒肩膀還有點疼呢。
二妞頓時就慌了,連忙搖頭:“不不,我還是跪著吧!都怪我拎不清,我是混賬臭蟲破爛嘴,無稽之談還能當成真事兒聽....總之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梅淮安垂眼系著鞋帶,唇角彎了彎。
這會兒周圍并沒有其他人,這些道歉都是真心的,燕涼竹意識到這一點干脆伸手想把人扶起來。
“不打不相識,今天就算結緣了,你快起來吧。”
“對不起。”二妞說,沒敢順著力道站起身。
他又偷瞄了梅淮安一眼,對方還沒發話他不敢動。
這少年才十六歲個頭已經比自己高了,燕涼竹拽不起來,只能又說:“我原諒你了,起身說話吧。”
二妞跪著沒吭聲,可憐巴巴的看向面前樹樁。
梅淮安被盯的稍稍心軟,語氣卻絲毫不顯:“平白無故挨你幾腳,你就嘴上道個歉?”
燕涼竹愣了一下,正要勸說——
就看跪著的人像猛地醒悟了似的,突然伸手攥住他小腿上的衣擺。
“對!不能只道歉,那我給你賠....呃,反正,反正往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洗衣端飯倒夜壺我都幫你干,只當賠罪了!”
二妞沒有錢,才剛得了沒幾個月的月祿都在他二叔手里呢。
說要留著給他娶媳婦兒,不能叫他拿走亂花。
“......”
洗衣端飯倒夜壺。
燕涼竹還以為會聽到什么貴重補償,都已經做好推拒的準備了,臉色頓時露出幾分哭笑不得。
梅淮安也樂了,朝燕涼竹說:“能叫他個懶蛋洗衣端飯倒夜壺,這待遇可是他二叔夢寐以求的。”
二妞慣會察言觀色,這會兒看他安哥笑了就知道自己沒說錯話。
眸子一亮當即來了精神——
“不懶不懶,我往后再也不懶了!從今天起燕二公子....不,燕二哥,他就是我親二哥!誰要再敢說他半句壞話我第一個往前沖!”
“安哥,我現在可厲害了,這半個月我拼了命的練呢,就想著萬一遼東那邊不叫你回來我好去王帳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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