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身陷囫圇,我等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鄭有容說的信誓旦旦,不等小太子再扯旁的就直接道破來意。
“殿下留在渭北軍營里屬實不妥,不如趁北佛還沒趕到,您盡快設法脫身隨我們回望梅城去,如何?”
燕絕辭一時得意忘形,脫口而出:“我們城里有精兵八萬,定能護你安穩!”
“......”
陳元義和陳香悄悄對視一眼,心底都是一陣后怕。
幸好他們沒有莽沖攻城,這望梅城里竟有八萬重兵駐守!
“八萬啊.....”
梅淮安垂眼思索,快速在心底琢磨當前形勢。
此刻中陣能上戰場廝殺的有四萬六千人,賀蘭鴉身邊的五萬后陣兵馬前些日子給了楊元忠兩萬,給了賀絳一萬。
遼兵補來的十萬大軍分成三陣已經散開,等于賀蘭鴉此刻身邊還有五萬兵馬.....
加上他身邊這四萬人,滿打滿算也只有九萬能對付望梅城!
八萬對九萬,旗鼓相當。
可若是周旋不好那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場面,這不是梅淮安想看到的。
一定得降低傷亡!
那么,如何才能把傷亡降到最低?
“......”
夜幕星辰璀璨,平坡上陷入一段不長不短的寂靜。
周圍篝火盆里的火苗被夜風吹的晃動,有飛蛾和小蟲沖進火盆里,被燎的噼啪作響。
“你.....”
燕絕辭看對面的人似乎還在考慮,就急的想催促對方趕緊答應。
他們得在北佛到來之前把小太子帶回西州,到時候師出有名的就是燕西!
最重要的是——
嶺南最大的心病就是怕中州尋仇。
他們只要能把一無所有的小太子捏在手里,再以國庫為誘餌,就能換來嶺南的援兵!
等到遼渭滅州,小太子死前禪位燕王,屆時皇位和民心燕王都能順理成章的得到。
燕絕辭只要想想自己往后就是太子,未來儲君,心潮就一陣接一陣的澎拜啊!
他等不及的想催促小太子快快答應,但旁邊鄭有容卻給他使了個眼色,暗示他不要心急。
燕絕辭聽話的繼續等待,但心底隱隱有些不滿。
隨著年歲增長,他總覺得鄭先生做事太優柔寡斷了。
一點都不痛快!
“......”
陳元義和陳香微微皺眉,都不知道眼下該怎么辦才好,這一仗果真難打啊。
不過就算此次要絕命拼殺,他們也不怕!
只要能取得勝利,只要殿下能安安穩穩的存活于世,他們肝腦涂地都是值得的!
梅淮安指尖在桌下輕輕摩挲著桌腿,長久寂靜后,終于抬眼看向燕絕辭。
“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我有個條件。”
“?!”
陳元義跟陳香都聽傻眼了,殿下要答應跟他們進望梅城?
那城里可有八萬屯兵啊,如何能去!
兩人急的肩膀稍稍晃動,梅淮安當即察覺,抬手放在桌面上摸了摸桌角,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別壞事。
“你還有條件.....”燕絕辭語氣急促了些。
“咳!”鄭有容打斷燕絕辭的話,低頭問詢,“殿下請說,只要我們能做到就一定盡力而為,絕不推辭。”
“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們肯定能做到。”
梅淮安無辜的看著他倆,接著說——
“我的中州兵還剩兩萬人也在營里呢,要救就一塊兒救,他們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死都不跟他們分開。”
“......”
“......”
陳元義跟陳香稍稍安心,同時松了一口氣。
不管殿下要去哪兒要去做什么,只要帶著他們一起走,他們就絕無異議!
但鄭有容卻愣住了,這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太子要領著兩萬中州兵進城住下?
這未免太過冒險!
“殿下,是這樣.....”鄭有容試圖勸說,打消小太子這個念頭。
但梅淮安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反問:“不可以嗎?先生剛才還說我們受苦了,梅氏跟你們是一家人,如今卻不打算救出我梅氏傷員殘兵?”
“傷員殘兵?”燕絕辭逮住了這幾個字眼。
梅淮安嘆了口氣,語氣憤恨:“我的中州兵被北佛那狡詐的當成沖鋒敢死隊用,這一路過來傷亡慘重,慘不忍睹。”
“兩萬人里如今也就幾千人能站著走路,其他都是缺胳膊斷腿的.....”
梅淮安說到這里突然抬眼,詫異問他倆——
“等等,你們不會擔心我這些老弱病殘的中州將士們,進城后會對你們有什么威脅吧?你們不信任我!”
“哎呀,殿下這是哪里的話,我們怎么敢不信任您呢.....”
鄭有容嘴上圓滑的應著,腳步往燕絕辭那邊走去。
“殿下稍等片刻,老夫眼睛里進了只飛蟲,勞我家公子幫忙瞧瞧。”
“......”
梅淮安看著那邊兩人頭對頭竊竊私語的模樣,身子往后靠進椅背里,抿著唇若有所思。
精致臉龐隱在身后兩人的影子里,被篝火映的忽明忽暗。
陳元義忍不住悄聲問:“殿下這是何意?”
“虛情假意。”
陳香也忍不住問:“那咱們進城之后又該如何?”
“里應外合。”
“......”
“殿下妙計過人,我等佩服。”
陳元義說完,又嘟囔:“可咱們兄弟都生龍活虎的他們會信么?”
“閉嘴,笨死了。”
梅淮安沒在這會兒多說,因為這點小事根本不值當廢腦子,他只盯著桌子那邊的兩人。
燕絕辭假裝給老恩師看眼睛,低聲說:“都是殘兵也不足為懼,頂多拿些糧草喂養幾日,等嶺南發兵就全殺了一個不留,到時候小太子知道了也無可奈何。”
鄭有容總覺得不好,急忙勸阻:“公子三思,不如再與小太子商量商量,只把殘兵養在城外.....”
“他說話幾次三番總扯到國庫上,再商量下去北佛就過來了,到時候辦不成父親的命令我怎么跟父親交代?”
燕絕辭皺著眉滿臉不耐,又說:“小太子此刻滿腦子都是國庫錢財,咱們肯救他脫離苦海他感激都來不及,進了城也定然不會生事。”
“再說滿打滿算也就兩萬人,還都是傷重殘兵,城里有咱精兵八萬呢你怕什么?他們敢有異動就是找死!”
“你是否年紀大了愈發優柔寡斷....”燕絕辭看眼前先生還在猶豫,一時心急口快,反應過來趕緊找補,“——呃,您說呢?”
“......”
鄭有容苦笑搖頭:“老夫不過才說一句,公子便有十句等著,罷了,是老夫不中用了。”
“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燕絕辭連忙道歉,他一向恩師重道極盡孝心,“恩師勿怪,是絕辭失言了。”
“公子長大了,自行做主吧。”
鄭有容疲憊的閉著眼睛擺擺手,移步走到一邊去,不再說話。
心說——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為了保命只能給自己另謀生路了。
畢竟識時務者為俊杰啊,那何陽青的態度就是老君主的態度,他繼續留在燕西就只能等死,不會有好下場。
是時候另擇明主了。
這些年,他對燕氏這父子倆已經是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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