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位小兄弟，你沒事吧？”
熟悉的大嗓門響起，兩人順著聲音看去，就見馮氏把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拉起來。
“無事，多謝大娘。”書生拱手道謝。
馮氏擺擺手，笑瞇瞇道：“客氣啥，下次小心點。”
“我的魚，哎呀，我的魚，別踩呀你們……”
一條魚跳到馮氏腳下，馮氏眼睛一亮，不再管書生，撿起魚丟回老漢的竹簍里。
“來來來，我幫你撿……”
林寶寶和顧時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
老太太何時變得這么熱心腸了？
恰這時，有幾個瓜咕嚕嚕滾到他們邊上，兩人顧不上馮氏那邊，撿起瓜還給攤主。
“大街上縱馬，官府也不知道管管，瞧給糟蹋的……”
“那也得敢管呀。”
說話的是一個挑著脂粉走街串巷叫賣的年輕商販。
“啥意思？”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就方才那三位，前些日子我親眼瞧見縣令家的公子招待去了花悅樓。聽里頭的姑娘說，好像是京城來的貴人，官職可比咱們縣令大多了。”
在這些平頭百姓眼里，縣令就是天大的官，比縣令還大的，那是想都不敢想。
大家不敢再抱怨，收拾完東西紛紛散了。
林寶寶也準備喊上馮氏離開，一抬頭，哪還有老太太的身影？
林寶寶納悶：“娘去哪了？”
“你是說方才幫忙的那位大娘吧，我瞧見她往那邊去了。”有人幫忙指了個方向。
……
林寶寶和顧時是在知味齋門口找到的馮氏。
老太太剛從里面出來，左手挎個籃子，右手提個油紙包。
看見兩人，馮氏立馬笑出滿臉褶子，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油紙包：“快看娘給你買了啥？”
“燒雞。”
原身最愛吃知味齋的燒雞。
很貴，要二錢銀子一只。
享受了本該屬于原身的偏愛，說不心虛不可能，心虛過后就是疑惑。
“娘，你哪來的錢？”
“就，就娘攢的唄。”馮氏眼神躲閃了一下，將左手的籃子塞給顧時：“累死我了，乖女婿，你來提，回去了娘給你分個大雞腿。”
這是把他當小孩子哄嗎？
顧時抿了抿唇：“謝謝娘。”
林寶寶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伸手將蓋在籃子上的粗布掀開……
里面赫然躺著兩條魚，每條瞧著有三四斤重。
不是吧，不是吧。
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嘿嘿，娘還給你拿了這個。”
手里被塞了一盒胭脂。
林寶寶：……
“早知道能遇到這種好事，就該把大郎他們一起叫來了。”馮氏有點遺憾。
叫來干嘛，把集市給搬回去？
林寶寶覺得不到巴掌大的盒子有點燙手，正色道：“娘，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啥不好？我幫了忙，又不是白拿，再說好多人都藏了。”馮氏不以為意，還不忘趁機教育：“你和女婿下次可不能這么傻，那些東西咱們不拿也會被別人撿去，憑啥要便宜了別人是不是？”
林寶寶不說話了，她覺得再這么下去，自己遲早會在老太太的詭辯中迷失自我。
顧時若有所思道：“娘說的在理。”
作甚要便宜了旁人？
馮氏越看顧時越滿意，樂呵呵道：“回去娘再多給你一個翅膀。”
顧時：“謝謝娘。”
林寶寶瞪他一眼，你不是讀書人嗎？讀書人的清高呢？
顧時沖她淡淡一笑，露出兩個酒窩。
笑個屁。
林寶寶轉身往回走。
集市那邊，賣魚的老漢不在那了，只能等下次遇上再把錢補上，倒是看到一個挑著擔子賣脂粉的貨郎。
確定是被馮氏順走胭脂那個，林寶寶借著挑選的由頭不動聲色的將東西放回去。
被這一打岔，她也忘了繼續追問銀錢的事，逛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下這個時代的物價便準備回村。
“你沒錢來吃什么面？瞧你穿著還是鹿遠書院的學生，咋這么不要臉呢？”
“還真是鹿遠書院的院服，他們怎么連這種學生都收。”
“就是，現在吃東西就敢不給錢，以后當了官怕也是個貪的。”
“我……我不是不想給錢……我是真的丟了錢袋。”
“你說丟了就丟了？誰看見了？”
“我……”
“你什么你？今兒算我倒霉，去去去，別在這擋我的生意。”
路過一個食肆，一名滿臉窘迫的少年被幾個人推搡著出來，林寶寶隨意一瞟。
咦，那少年不就是先前馮氏幫過的書生嗎？
一天之內碰到兩次，還真是有緣。
“寶兒，咱們快走吧。”馮氏拉她。
林寶寶原本沒有多想，被她一拉，腦中有什么閃過，反扣住馮氏的手：“娘，你說那人是真丟了錢袋還是在騙人？”
馮氏心虛的不敢看她：“這，這個我怎么知道？”
林寶寶：……永遠不要相信老太太會是個助人為樂的人！
馮氏今日的行為顯然與林寶寶的理念，認知相悖。
尤其在她掏出二錢銀子補上老太太買燒雞的窟窿時，林寶寶的心更是哇涼哇涼的。
不還？裝不知道？那不可能。
這是人品道德問題。
看著手中縮水的銀子，林寶寶甚至有了丟手不管，跑路的沖動。
占原主的身體不是她的選擇，沒有人問過她愿不愿意，原主的家人如何她是不是也可以不用管？
許是看出她生氣了，回去的路上馮氏努力降低存在感，一句話都不敢說。
至于顧時，他不開口的時候，存在感一直很低。
這反而讓林寶寶有種她在小題大做的自我懷疑。
可錯了就是錯了！
林寶寶深吸一口氣，試著感化她：“娘，方才那人對你千恩萬謝，你有什么感受？”
感受？她的小錢錢飛了，難受。
可馮氏不敢說，支支吾吾道：“挺，挺開心的。”
一聽就知道是假話。
罷罷罷，至少老太太還聽得進這具身體的話。
也許都是窮鬧的。
回到村子，馮氏被村口大榕樹下納鞋底的老太太們喊去嘮嗑了，林寶寶和顧時先回家。
剛走到半路，一道嬌喝從兩人身后傳來。
“林小六，你給我站住。”
是肖元明的妹妹，肖小妹。
林寶寶扭頭撇了眼穿著粉色褂子的少女，不太想理會。
肖小妹小跑著追上來，上下一通打量：“我就知道你之前是裝死。”
原主是不是裝死沒人比林寶寶更清楚。
“你有事？”
肖小妹一噎，林小六出事那天她去鎮上送繡活，等到下午書院放假才和大哥一道回村，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
此時看她態度冷淡，也來了火氣：“你知不知道我哥被你家那五個混賬打得到現在都下不來床，你趕緊的賠藥錢，否則別想我和我哥原諒你。”
錢？林寶寶心下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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