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站在院子沒一會，林老爺子和陳奶奶算了算差不多時間，也從房間出來了。
看到幾個孩子有說有笑的模樣，他們臉上也揚起慈愛的笑來。
“怎么樣？緊張嗎？”林老爺子笑著問。
周書瑜搖搖頭，“不緊張，本身也不是我做錯事。”
陳奶奶看著自家孫媳婦一臉的淡定從容，心里的歡喜更甚。
書瑜可真是個好孩子啊，不僅心地善良、熱血、有本事，而且大氣不怯場。
遇到了事不慌不亂，一切都是胸有成竹的樣。
這樣的孩子以后的成就，肯定是不可限量。
不過就她現在研究出來的這些東西，那也是夠吃一輩子的。
“好孩子，你放心，這件事我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陳奶奶拉過周書瑜的手，親昵地拍了拍。
“奶奶，我知道。這不過就是些不放流的小伎倆，隨便幾句話就能戳破的。”周書瑜眼神里寫滿了篤定。
她當初既然敢那么大張旗鼓的教，自然是早就留了一手的。
又過了差不多半個來小時，院子外傳來了小汽車的聲音。
林老爺子和陳奶奶立刻領著他們迎了出去。
最先下來的是省里和市里的領導。
他們匆忙沖周書瑜他們點了點頭，就往后面的車子那走。
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下來，他們立刻笑著說了什么。
老者只是看一眼，就打斷了他們的話。
然后便將視線轉到了周書瑜這邊。
那張經常出現在報紙上的臉，對上在后世常被提及的名字，周書瑜的心也克制不住的激動起來。
他們連忙一起問了聲好，那個老者笑著抬手壓了壓。
“你們不用這么拘謹，叫我張爺爺就好，我跟你們林爺爺、陳奶奶那可是在同一個戰壕里，出生入死的關系。”
“張爺爺好。”
周書瑜他們四個小輩，立刻跟著改口。
張老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把目光落在周書瑜身上。
“好孩子，我在京都這幾個月一直都能聽到你的名字。之前就在想到底是個怎樣的好孩子，現在一見，倒是比我之前預想的還要優秀。”他笑著連連夸獎。
饒是再淡定的周書瑜，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張老又看向許晴雅，“許同志，謝謝你為國家培養了個好孩子。”
許晴雅沒想到，自己也能被領導注意到，激動的背脊挺得筆直。
“沒……沒有，不是我培養的，是國家、學校培養的，還有少珩也一直在帶著她。”
她可不敢頂這么大的功。
在女兒的教育上，她是真沒有出上什么力。
都是隨著書瑜自己的意思，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張老聞言，似笑非笑地看向林少珩。
“我說你這小子怎么這么多年，都不愿意解決你這終身大事。原來眼光這么高，一挑就挑個最好的。”
“沒挑，只有書瑜。而她剛剛好，腦子里想要實現的東西多。”林少珩板著張臉，嚴肅又認真地強調。
說完，他還有些急切的低頭，看向身邊的小姑娘。
他從來就沒有去挑選任何異性，只是單純不喜歡那些人。
周書瑜看明白了他雙眸里想表達的意思，眉眼柔和地沖他笑了笑。
張老看著兩個孩子感情這么好，眼底的和藹慈愛更深了。
這個時候聽到他們這邊響動的知青們，也一個個好奇地探出頭來看熱鬧。
他們沒有訂報紙，不知道市里和省里的領導。
但以前在城里讀書的時候，貼在宣傳廊的報紙上，可是隔三岔五就會出現張老的照片。
所有人都被驚得，倒吸了口涼氣。
“張……張老。”
他們連忙喊道。
張老笑著跟他們招了招手，然后干脆走過去，看了看他們居住的環境，又詢問了下他們在大隊里的情況。
最后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才出了知青院，沖周書瑜道：“我們先去隔壁的紅豐大隊，把那個譚明琨的事情給解決了。回來后，我還有很多事想要和你們探討。”
“好，這事實在是太麻煩張老了。”周書瑜有些抱歉地道。
張老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一邊省里的那兩個領導。
他們有些尷尬，連忙道歉，“這事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沒有調查清楚，才讓心懷不軌的人，有了可趁之機。”
不過說到底，要怪還是得怪譚明琨膽子太大。
他們一行十幾個人也沒開車，就這么浩浩蕩蕩地往紅豐大隊上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王隊長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然后連大氣都沒敢喘下，趕忙跟所有領導都問了好。
等他們點完頭后，才小心翼翼地詢問，“你們今天突然過來，是出了什么事嗎？”
邊上的書記沉著臉，把譚明琨的事給說了下。
王隊長驚地瞪大了雙眼，隨即連忙擺手，“這件事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有參于！”
他說完，又趕忙看向周書瑜，“周知青，你知道的，我可沒那么大的膽子，敢在你的事情上耍花花腸子。”
“我知道。”周書瑜自然是相信他的。
他們這個大隊長怕事的緊。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不可能去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王隊長暗暗松了口氣，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就那么老老實實地跟在一行人的后面。
他們原本打算直接去譚明琨家，不過走到烏家門口時，聽到里面熱熱鬧鬧的，周書瑜開口叫住了他們。
“今天烏家擺酒，紅豐大隊長一家肯定會來湊熱鬧。”
“行，那我們就進去看看。”
張老也不覺得得，在別人結婚的時候，去說這種事有什么掃興和忌諱，直接提腳就走了進去。
之前因為冷，那破破爛爛的木門被隨便關著，里面的人鬧哄哄的，都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
現在看到這么大一群人進來，全都被嚇了跳。
不過有人認出了王隊長，也有人認出了周書瑜，趕忙沖堂廳里喊：“張嬸子，興旺，隔壁的王大隊長，帶著周書瑜知青過來了，還來了好多人。”
坐在那高談闊論的烏興旺，和一直焦急等待的譚明琨都嚇了跳。
但譚明琨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早就猜到了周書瑜肯定不會善擺甘休，只是沒有想到她會逮著今天發難。
想到自己的算計和準備的藥，都派不上了。
他有些煩躁地無聲咒罵了句。
站起身想要往外走，卻發現烏興旺黑著張臉，一動都不動的坐在那。
他伸腳踢了下烏興旺。
“你還傻坐在這干什么？還不趕緊去把你媳婦叫出來！”譚明琨催促。
烏興旺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他。
那目光兇狠地像是要把他給殺了似的。
譚明琨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理直氣壯，壓低了聲音威脅，“別忘了，你們可是收了我錢的！要是她不出來幫我作證，那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說完，也不給烏興旺回答的時間，他起身就往院子走。
院子里的人自動分了條道出來，譚明琨剛覺得自己這樣還挺威風的。
但看到王隊長身邊，還站著上次特意找他說過話的兩個省里領導，臉上的揚揚得意在瞬間消失了個干凈。
他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真正站在最中間、最前面，那個頭發花白的老者。
這人怎么看起來這么眼熟？！
譚明琨死死緊皺著張臉，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眼前這人到底是誰。
但他也不是個傻子，哪里會不知道這個時候能站在這個位置上的，一定是身份最高的領導。
比省里最大的領導還要大的領導……
那只有可能是從京都來的了。
譚明琨想到這，心里立刻浮起濃烈的怨恨。
他死死盯著周書瑜，“周知青，你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你堂姐結婚的大喜日子，你要鬧事怎么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吧？”
“她一家害死了我爸，還想賣了我，你覺得我會管今天是不是她的大喜之日？而且比起個人的小事，學術研究成果被竊取這種大事，才應該是刻不容緩的吧。”周書瑜挑挑眉，提醒他別分不清輕重緩急。
紅豐大隊的人還不知道，譚明琨干的事。
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大氣都不敢喘下。
譚明琨偷偷咬了下牙，隨即道：“這件事我已經沒跟你計較了，你還想干什么？”
“你偷了我的東西，去省里冒領功勞，現在問我干什么？”周書瑜只覺得有些可笑。
“我們前晚上不都說清楚了？是興旺媳婦偷了我的成果，然后去討好的你！你既然要鬧，那我只能讓她過來，當面跟你對峙了。”
譚明琨說著，剛想要回頭讓烏家的人，趕緊把周蔚蕓叫出來。
結果就看見張嬸子領著個，有點陌生的姑娘，尷尬地走了出來。
那姑娘身上穿著新娘子結婚的衣服，臉上寫滿了尷尬。
“烏荷花，怎么是你？你嫂子呢？”
邊上興旺大隊的其他嬸子，一個個震驚地詢問。
烏荷花死死低垂著腦袋，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張嬸子只能尷尬地笑道：“這不是昨天蔚蕓回來，就說在她堂妹那受了委屈，不想活了。哭哭啼啼的鬧了好一會，才被興旺哄好，結果早上睡一覺起來，發現她已經不在房間里了。
但我們都已經通知下去了，說是今天要擺酒，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讓興旺堂妹暫時頂替下了。”
“我就說嘛，怎么好好的結婚，還要蓋什么紅蓋頭，原本是換了個人。”
“那興旺這不就是娶了自己的妹妹？”
有嬸子一臉震驚地道。
這年頭村里人結婚，也不流行打什么結婚證。
在家里擺幾桌喜酒，入個洞房這禮就成了。
“沒有！我就是答應幫忙假冒下，等我堂嫂回來，一切就恢復正常了。”烏荷花連忙辯解。
可譚明琨可沒有心情，聽他們在這里說廢話。
“周蔚蕓呢？！我的事還等著她給我證明清白，無論你們用什么方法，今天一定要把她給找回來，可不能讓領導們久等了。”譚明琨急急地咆哮。
周書瑜看著他這副模樣，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還指望周蔚蕓，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看看張嬸子和烏興旺的神色就知道，周蔚蕓怕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他們果然如她預料的那般，夠狠！
“有沒有周蔚蕓，我都能證明你才是真正那個盜竊成果的人。”周書瑜冷冷的出聲，打斷了譚明琨的吼叫。
譚明琨驚恐的眼睛都瞪大了兩圈。
“你就解釋下，種植蘑菇所需要的石灰粉，你是從哪里弄來的吧。”周書瑜問。
“我……我找人拿的。”譚明琨連忙道。
但那略有支吾的話，這里的領導誰又能聽不出來。
“找人？誰？你現在說，我們現在立刻讓人去找。”周書瑜繼續逼問。
石灰放到以后可能是很容易買到的東西，但在現在這種連青磚都需要，自己特意去跑幾趟磚廠的時代來說，想要三言兩語就忽悠過去，顯然很難。
“是大隊上的人蓋房子，我看人家那里有石灰，我就偷偷拿了些。”譚明琨連忙又換了個說法。
可周書瑜臉上的嘲諷卻更甚了幾分，“你說慌！這年頭可不是什么房子，都需要用上石灰的。
我在教你們之前就已經查過了，近三年內，十幾個大隊除了我們那個小院，蓋房子用到了石灰外，其他的大隊都蓋的是不需要石灰的土坯房。”
譚明琨被她這話，驚的臉都在剎那間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當初急急趕趕的，想要早點搶到這個榮譽。
而且篤定了周書瑜也是霸占了她對象的，不敢真的大鬧。
所以壓根沒有去細想過，里面每一種材料需要怎么去解釋由來。
不過譚明琨的腦子轉的很快。
不過三秒的停頓，他立刻又換了個說法。
“我就是從你們那偷來的，只是不想在你面前丟臉，所以沒有說而已。”
反正偷點石灰跟竊取研究成果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可話音都沒落呢，就見周書瑜臉上的笑愈發的鄙夷、諷刺。
“我們小院的石灰，是在一天之內用完的。你是覺得，你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將近二十個部隊同志的眼皮子底下，還有我媽全程坐在邊上盯著的情況下，把石灰給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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