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過期的是端午發的，五月二十六號，剩下的都是中秋的。”
五月二十六號，她肯定是去了京都的。
那應該不會浪費，就是時間上可能有點趕。
“那你端午的那個和中秋的，總不能是一個價吧？”周書瑜買這個不怕被衛雯雯看到，自然是有時間跟他慢慢磨。
果然那人聽到她這樣還價，立刻反駁，“端午離現在還有七個月呢，哪能便宜啊。我本身賣得也不貴，就七十塊一張。”
“外匯券在這邊也用不了。馬上就要封路了，現在急急趕趕地去京都和滬市，家里的事也安排不好。那可不得明年四月再出去，到時候就剩下兩個月，你不便宜點，我萬一遇到個什么事，耽誤下時間，這票就廢了。”
“那……那你買多點的話六十一張，中秋的還是七十。”
“端午的五十，中秋的六十。”周書瑜繼續往下還。
在羊城七十一張都愿意買，那是因為大家都指著買到外匯券，好去京都的古董鋪子光明正大地買老物件。
滬市那是因為有友誼商店，大家有錢的直接就可以進去消費。
但春城不一樣。
這邊達到了級別，一年三節能發外匯券的人還是有一些的。
但離滬市、京都都遠，很少有人愿意特意坐幾天的火車，去大肆消費幾百塊。
而且春城這地方偏，思想也就會更保守些。
更想不到要去光明正大的買什么老東西。
甚至連想都不敢想一下。
所以這邊的外匯券，肯定是得比其他地方要便宜些的。
“你能買多少？”那人想了下，才問。
“你有多少？”
“端午的我有五張，中秋的有十五張。”
這么多？！
周書瑜顯然也沒想到。
她皺著眉仔細想了想，買這么多老物件會不會不太好。
可隨即又覺得，外匯券多了不怕。
大不了去友誼商店逛逛，買點東西。
“行，那你都賣我吧。”周書瑜低頭去挎包里拿錢。
她早就取了一萬塊出來，每一千塊放一個信封，收在空間里。
就是怕自己突然要買點什么。
“一共是一千一百五塊。”那人票拿出來，給周書瑜報了個數。
周書瑜接過票，仔細檢查了下，確定沒有問題，才把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那人。
然后又從另一個信封里，拿了十五張大團結給她。
交易完，周書瑜沒再磨蹭，立刻就去找衛雯雯。
此時她的糕點已經賣掉了四分之三，還剩下四分之一。
周書瑜把自行車停在邊上，就蹲到了衛雯雯身邊。
“我們賣完了，直接去國營飯店吃早飯吧。這春城的冬天真冷，真沒辦法想象下雪的時候，這些人怎么出來。”她搓了搓手，小小聲地絮叨。
“聽說下雪天，他們就不出來了。所以我們現在要趁著還有點綠葉子菜，多吃點。到了冬天就那么老三樣，人都能吃傻了。”衛雯雯也覺得今天更冷了，兩只手套在袖子里，不停搓著自己的手腕取暖。
“書瑜，你餓了嗎？要不先吃些糕點。”她看著周書瑜，關切地詢問。
周書瑜搖了搖頭，“不餓，但估計騎到半路得餓，還是去吃點熱的吧。我想吃肉片面，滾燙的熱湯下肚，肯定很暖和。”
“我也想吃。”衛雯雯咽了咽口水，才道：“你放心，最后這一點雖然慢，但每次不超過半個小時，就都能賣光，現在只剩下二十分鐘了。”
她們兩個如同兩顆蘑菇似的，擠在一起取暖。
中間又陸陸續續地賣出去了兩斤。
可還不等她們來得及高興，就看到三個男人朝她們走了過來。
衛雯雯的臉雖然被圍巾遮住了，但眼神卻已經冷了下來。
那三個人直接走到她們面前蹲下。
為首的那個男人從懷里，掏出油紙包著的包子，遞到衛雯雯面前。
“吃吧，我特意給你買的。看看你真辛苦，每天一大早要來這里受凍受罪的。你要是嫁給我，以后還不是你想睡到幾點就幾點，出攤這種辛苦事都由我來干。”男人故作體貼地道。
衛雯雯直接翻了白眼，“走開！我說了，你別纏著我，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女大當嫁，我一個城里人，家里又有房子，怎么你還看不上了？”男人像是聽不懂衛雯雯話里的嫌棄，有些高傲地反問。
“對，看不上！你趕緊走！”衛雯雯被他氣的不行，拿起竹簍子就想換個地方。
周書瑜跟在她身邊，好奇地問：“我們進來賣東西，不是交過錢的嗎？管黑市的人，怎么不管管他們這騷擾人的行為？”
那三個男人聽到她這話，立刻得意地笑了起來，“這黑市就是我姐夫在管著的，誰敢管我？”
“真是辛苦你了。”周書瑜心疼地拍了拍衛雯雯。
春城這黑市就是一家獨大，現在這種時代也沒有誰會去爭搶地盤。
所以說啊，做什么事都還是得有個競爭，不然就會亂套。
對面的那三個男人也不在意周書瑜說了什么，目光一直盯著衛雯雯。
“怎么樣？你跟了我，以后肯定吃香的喝辣的，你何必死犟在這呢。”
“算了，這最后一點不賣了，我有點蹲不住了。”周書瑜有些不耐煩地道。
她是真有些蹲不住了。
再多聽眼前這幾個男人說兩句話，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把他們狠狠揍一頓。
衛雯雯一聽周書瑜不開心了，也顧不得以往堅持要把東西賣完的原則。
立刻起身把竹簍子背到了背上。
“走。”她豪邁地道。
那三個男人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要走，都傻眼了。
然后滿臉疑惑地看向周書瑜，好奇她到底是誰。
他們之所以這個時候出現，就是因為知道每天都來賣糕點的小姑娘，無論如何都一定會賣完了糕點再走。
大家圍著買的時候，他們出來找事，會讓來黑市買東西的人覺得不安全。
所以等到沒什么人了，他們再來纏著，不僅不會被很多人看到，而且還能安安靜靜的說好久。
雖然這小姑娘現在是對他不感興趣，但他姐夫說了，烈女怕郎纏。
只要他多點耐性纏著，肯定是能把人給搞到手的。
哪里知道今天來了個，什么事都不會做的。
就這么哼哼了兩聲，她就連東西都不賣了？！
衛雯雯推著自行車，喊了還在跟那三個人對視的周書瑜。
周書瑜才跟了上去。
為首的那個男人今天還什么話都沒說呢，哪里能甘心。
他立刻帶著人跟了上去。
周書瑜和衛雯雯換了個位置，剛想要騎車離開，三個男人立刻上來把她們圍住。
“我說了，我對你不感興趣，也絕對不可能嫁給你。”衛雯雯蹙著眉道。
“你不喜歡你的，我追我的呀。”那男人笑得肆無忌憚的。
周書瑜揉了揉太陽穴，突然道：“你應該把話說得更清楚一些，不然他還把你當傻子。”
“好！”衛雯雯點點頭。
然后譏諷地看著那男人，“你纏著我不過就是覺得我糕點好，想把我手上的方子騙到。結果還要打個什么娶我的名號，呵！你真想娶我？還是玩玩？
一邊想著霸占賺錢的好東西，一邊還想玩玩我，你可真好意思！說句難聽的，我見過明里暗里算計的人多了，但還從未見過，像你這么厚顏無恥的人。”
她這話一出，那三個男人都被噴得僵在那。
臉跟調色盤似的，變換了好幾個顏色。
最后有些猙獰地瞪著衛雯雯，“你這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哎呦呦，我好怕喲。”衛雯雯陰陽怪氣的嘲諷，然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那男人氣得直接揚起了手，周書瑜卻擋在衛雯雯身前。
“你是想以流氓罪，被我送去公安局呢，還是我找風紀辦的，以后每天都去黑市掃蕩？”她看著那男人，特別大方地給了他兩個選擇。
“你們自己也賣東西……”
“我們賣了嗎？我們那點吃的，是我們的早飯。要知道，我們做不成生意，做不好生意，那大家一起都別做了，還是很簡單的。
就算你能把我們送進去，但我們還有家人。你們就算跟風紀辦的有關系，但架不住十幾二十幾號人，天天去拉著風紀辦的人來查吧？
現在管黑市的只是你姐夫，不是你親哥。你要是斷了他的財路，他換個媳婦，換個妻弟應該很容易吧？”
周書瑜一句接一句的威脅，狠狠踩在了那男人的心上。
恐懼抑制不住地生了出來。
他看了看周書瑜，又看了看衛雯雯。
最后只能不甘心地咬牙，“行！算你們厲害！我就看你們這樣的搞投機倒把的女人，最后有什么樣的男人不長眼會娶。”
“呵，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周書瑜嗤笑了聲。
轉身，拉著衛雯雯就離開。
衛雯雯走遠了，才有些興奮地問：“明天我們再來賣糕點，他還會針對我們嗎？”
“你這么興奮干什么？”周書瑜疑惑地看了眼。
“我就想著，他要是再來惡心我，我就暫時不賣了，像你說的那樣，搞倒他姐夫這個黑市！”衛雯雯激動的兩只手都握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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