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老鄰居們還覺得，她們家天天弄肉太奢侈。
后來知道是要舉家搬到東北，又覺得她們母女太難了，還都來送了些東西。
有人是一兩張全國票證，有人則是一塊枕巾，或是一瓶水果罐頭。
這些在現在那可都是好東西，每家孩子都是一堆，誰也不富裕。
對于這樣的鄰居，饒是再冷清的周書瑜也感動得不行。
外加上去公安局確認了，周宏偉竟然要判整整十五年。
這下子連去鄉下受苦，都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了。
只不過這樣的認為，一直持續到哭哭啼啼的周蔚蕓找上門。
“嗚嗚，嬸嬸，求求你幫幫我家吧。”
一大早，還沒有睡醒的周書瑜就聽到，客廳里傳來特別可憐的哭泣聲。
她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呆，這才從床上爬了起來。
不過周書瑜也沒有急著，立刻就去把周蔚蕓給趕出去。
換好了衣服后，就靠在門后，靜靜地聽著她的表演。
周書瑜也沒刻意收著動作，所以她的動作，一直豎著耳朵的周蔚蕓也聽見了。
她的身子僵了下，隨即哭得更加慘烈。
許晴雅坐在那，都有些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蔚蕓啊，你們兩家的關系，現在鬧得這么僵，你來我家哭也沒用對吧。”她憋了半天，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可周蔚蕓卻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抹了把眼淚，就那么可憐兮兮地看向許晴雅。
“嬸嬸，我知道是我爸媽做錯了，可我和我哥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之前說是讓我們其中一個下鄉，給堂弟賠罪，我們知道是做錯了，所以也沒有求上門。
但這一回我爸他被判了整整十五年，真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這個家就散了呀。”
“十五年？怎么被判了這么久？”許晴雅嚇了跳，忙問。
這公安局那邊確認的事，都是書瑜在跑。
之前她有說過，應該也就是判三到六年，所以她也沒有多想。
哪知道最后會是十五年，這差距也實在是太大了。
“我也不知道，公安局那邊就是說，這件事影響惡劣，而且堂妹也不接受和解，要求重判。嬸嬸，我求求你，能不能跟堂妹說說，這事私下讓我家怎么賠償都可以，你們能不能去公安局銷個案。
我已經報名下鄉了，就跟書陽一起。我保證到了那邊，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書陽，什么苦活累活都我來干，我干的工分全都給他，只要給我口飯吃就行。”周蔚蕓說著又哭了起來。
見許晴雅一臉的為難，她暗暗咬了咬牙，噗通聲跪了下來。
“嬸嬸，我求求你！幫幫我吧！我媽自從知道我爸要判十五年后，回了趟我外婆家，我舅舅、外公外婆全都勸她改嫁，她雖然還沒有答應，但她一個女人，肯定是扛不住的。
姑姑現在也不管我們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說著，還要去給許晴雅磕頭。
嚇得許晴雅趕忙伸手去扶她。
可周蔚蕓卻順勢，真的在地上磕了兩下。
雖然不算太重，但她們兩個這么近的拉扯，那聲音再小也能聽得清楚。
尤其這種聲音，完全是在心理上的震撼。
那就更是能被放大好幾倍。
“你先起來，有什么話，先起來再說。”許晴雅著急忙慌地勸道。
“嬸嬸，求求你幫幫我吧！我以后肯定會做牛做馬的，報答你們的。”
周蔚蕓膝蓋像是長在了地上，任由著許晴雅怎么扶，都沒辦法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只是許晴雅雖然不忍心，看無辜的孩子因為大人的事，變得這么慘。
但腦子里卻牢牢記得自家閨女說的，有蔚蕓這孩子，就沒有她的話。
所以這想要妥協的話在嘴邊，打了好幾個轉，都沒敢說出口。
“蔚蕓啊，這件事嬸子真沒辦法幫你。”許晴雅也急得都快哭了。
周書瑜低垂著腦袋，輕笑了聲。
她媽倒是比她預計的要好很多。
她還以為她媽那么軟的性子，周蔚蕓又哭又跪的，肯定會妥協呢。
“好了，你也不用在這里哭墳了。就我們兩家的關系，沒辦法讓你爸吃上花生米，那都是我的遺憾。畢竟我和書陽都沒有爸爸了，憑什么你們爸爸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周書瑜推開房門，慵懶地靠在門邊，冷笑的嘲諷。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但真在她面前這么丟臉，還是讓周蔚蕓也有些不太自在。
偷偷深吸了口氣，她努力壓下從小到大在周書瑜面前的傲氣，可憐又委屈地道：“書瑜，叔叔的事，那只是一場意外，我們誰都不想那樣的。”
“你們想不想的重要嗎？我只知道我弟被你們害得，去了那么苦的地方下鄉，你們還想把我賣了。最后害得我沒了爸爸，我媽沒了丈夫。你媽不要你們，想要改嫁，跟我家有什么關系？我媽還比你媽小四歲呢，怎么我媽就沒想過要改嫁的事？
說到底，還不是你們和你爸，在你媽的心里不重，所以這為什么要怪我們呢？至于你爸被判十五年，那是因為他用我哥去討好單位的主任，已經屬于貪污受賄了。要不是你爸還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好處，工作單位也不算大廠，更不會造成什么巨大損失，你爸現在都要吃上花生米了。”
周書瑜挑著下巴，神色鄙夷地看著周蔚蕓。
周蔚蕓羞憤得差點都跪不住了，雙手死死攥著褲腿，整個人都有些微微發顫。
她從小到大就特別不喜歡，這個長得比她好看，還在學校比她受男同學青睞的堂妹。
所以仗著爸媽霸道，還有奶奶的疼愛，一直都用各種方法去欺負她。
結果這次明明是應該，能夠徹底把她踩到腳底下的，最后卻成了自己家的噩夢。
可眼下周蔚蕓卻不得不低頭，不然她家就真的散了。
“書瑜，我知道都是我家的錯，我爸這次也肯定是要被判刑的。但只要你肯和解，那我爸就不會判那么久，五六年、七八年，我媽都能等得下去。
我保證，只要你和嬸嬸肯原諒我們這次，以后我絕對給你們一家當牛做馬，沒有任何怨言。”周蔚蕓豎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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