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清點人數只會引起更大的恐慌。要是他們知道有人跑了，肯定會擔心自己沒有帶走的財產，說不定要有一小半的人要鬧著，連夜趕回去守著他們的東西。”張老爺子氣極地道。
他是經歷過華國最混亂的那段時期，也組織過幾次村子的遷徙。
他所以會遇到什么樣的情況，人性在這個時候有多自私惡劣他是很清楚的。
那些人被他們盯著，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到了地方，為什么又要急急趕趕地連夜往回跑，他比誰都清楚。
“那我們現在要派人回去找他們嗎？”底下的人有些不確定地問。
雖然很痛恨這些不聽話的人，但他們身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護每一位普通的老百姓。
張老爺子有些頭地揉了揉眉心，沉思了片刻才道：“不用了！我們四面八方擴散，一路除了正路外，還有很多彎彎曲曲的野路，你們也不能確定偷跑了多少人，也沒辦法一定能在路上把他們帶回來。現在立刻去把所有輪班的同志都叫起來，讓他們開始連夜盯著這些人，我們現在只能確保少跑走一個是一個。”
“那我們現在真的就不管那些跑掉的人死活了嗎？”底下還有人心有愧疚地詢問。
張老爺子看了那人眼，無奈地道：“要能救，我肯定安排人去找了。但可能跑掉幾十個，我們得派上幾百個人去找。而且這次是地震預警，要是真的發生將近八級的地震，你們就是把整個華國最優秀的士兵都派過去，也只能是送死。人在天災面前，是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黑燈瞎火，不知道跑了多少人，而且幾乎有上百條道可以偷偷溜回唐市。
他們現在分出人去追，不如把現有的人都給牢牢看住。
“那我們現在就去把所有的同志叫起來，十米一哨地盯著，不讓更多的民眾跑了。”底下的人趕忙說了聲。
等張老爺子點了點頭，他們這才趕忙出了帳篷繼續去安排。
然而那些偷偷往回跑的人，悶著頭跑了大半個小時，都沒有看到有人來追他們，立刻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這些人不可能真的把我們看得那么牢，看我們還不是跑出來了。”有人洋洋得意地道。
這話說完立刻得到所有人的附和。
不過笑完了，還是有人催道：“我們趕緊一鼓作氣跑回去，不然等到了明天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他們就都要回來了。”
這意思顯然跟之前他們商量著回去的意思不一樣，但不僅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出疑問，反而互相看了眼后，嘴角都揚起了抹毫不掩飾的壞笑。
最早一批跑的人差不多是八點半左右，籠統也就離了家不到四十公里。
本身天天在家種地體力就好了，外加上前面全都是寶貝在誘惑著他們，他們自然是一刻都不帶停歇地跑回了大隊。
籠統也才用了不到三個小時，就進入了已經空空如也的大隊。
大家走的時候其實都有把門關上，也有給雞槽、豬槽放了足夠多的食物。
但還是有人一進大隊就道：“我記得老黃嬸子家養了兩只雞一頭豬，我們去看看唄。這豬可是雜食動物，別一時太餓，把雞都給吃了。”
他這一提議立刻得到所有人的附和。
不過他們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不敢把人家家的門給踹了，就只能翻墻進去了。
聽到響動，雞和趴著的豬都看了他們眼，然后又自顧自地做起了他們自己的事。
可剛剛說出那話的人這時又再度開口了，“哎呀，我就說豬是雜食吧，看看這雞都被豬給吃了。”
“對對對！這雞死得真慘啊。”邊上人的壞笑著，然后迅速撲向了那兩只母雞。
這雞不認識他們，所以一時間還有些雞飛狗跳的。
幾個人幫著圍剿，最開始說話的人則帶了兩個人進了里屋。
他們簡單地翻了下，并沒有找到什么好東西，干脆直接把五斗柜上的鎖給砸開了。
里面竟然還有小半罐的蜂蜜，兩個水果罐頭和一些精米、面粉。
他們把所有東西都給裝上，門外的人也把兩只母雞給抓著了。
他們這才沒有多留，翻墻出了老黃嬸子家。
“你們兩個在這里把雞給烤了，順便把面粉和米飯都給做了，我們去挨家挨戶地看看情況。”
那男人給所有人分配了下任務，誰也沒有意見，他便趕緊帶著人走了。
接下來他們是越找越放肆。
之前還會擔心自己留下什么證據，可后來卻覺得等那些人回來，他們就說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他們只是給地里的秧苗澆了個水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反正那些人也沒有證據。
等家烤好，飯做好，那些人才拎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涂上了蜂蜜的烤雞那味道尤其的香，他們坐下來后立刻有雞腿雞翅遞了過去。
為首的男人，又把幾只雞給遞了過去。
“兩只哪里夠吃，把這些雞都給烤了，咱們一人一只。”
以前他們就算是過年也吃不到只雞，紅燒肉也頂多就是每餐吃一兩塊。
要不是他們這些人不會殺豬，早就把這豬都給殺了分來吃了。
“對！吃一整只！我們辛辛苦苦跑回來給大家的秧苗澆水，只是吃點雞而已，那還不是理所當然嘛。”他們理直氣壯地道。
把雞毛拔了再次串到架子上，他們這才開始分起了剛剛找到的東西。
“老田叔肯定是年紀大了，有點癡呆，他家炕上的茅草墊下竟然還放著二十塊，咱們可以一人分到兩塊。全村加起來有十五個罐頭，三罐蜂蜜，兩罐麥乳精一罐奶粉，你們是要分著拿回去吃了，還是這東西我們到時候去黑市賣了，大家一起分錢？”為首的男人話說的都帶了些匪氣。
其他人的立刻道：“賣了吧！這要是給家里人，那不是明顯告訴他們，大隊上家家戶戶少的東西那都在我們這嘛。”
更何況他們可不止把別人家的東西都拿走了，那是連自己家的東西都沒有放過。
到時候就算這種東西拿出來，家里人也不可能記得他們的好。
“行，那等會我們就去山里找個地方把這東西埋了，等過段時間風聲淡了，我們就去了黑市把東西賣了。”為首的男人一點也不訝異大家的選擇。
而邊上另一個吃得油光滿面的男人則道：“既然我們都已經決定要去黑市賣東西了，我記得有好幾家不是現在就開始準備棉花，還有好幾家去年才打了冬天的新棉被、新棉衣嗎？這拿出去賣，一件也是十好幾塊呢。”
“對對對！再看看他們有沒有什么新點的衣服，這到黑市賣也得兩三塊一件。”
為首的男人迅速吃完手里的雞腿，然后又看了眼才剛剛開始烤的雞。
“成，那我們現在就趕緊再一家家的找過去，你們繼續烤雞，等我們把東西都拿過來。”男人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眼還在津津有味舔雞骨頭的同伴。
見他們還舍不得放下，便伸腳踹了他們下，“瞧你們這點出息，還不趕緊起來。等剩下的雞都烤熟了，你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那些人趕忙把雞骨頭一扔，擦了擦手跟著起來。
這一次他們的掃蕩比較久，可以說是整個大隊家家戶戶，但凡能夠賣點錢的東西全被他們搜刮了出來。
為首的那人還從知青院那邊順了支筆和張，把所有的東西都給記下了，以免以后賣的時候扯皮說不清。
等做好了一切，他們這才心滿意足地坐了下來。
“我們趕緊把東西吃了，然后留下兩個人進山把東西藏起來。剩下的跟我靠近市里的那幾個大隊去，他們離得遠，那些人說不定沒有回來。我們找兩個沒人的村子，搜刮點值錢的東西，就近找個地方埋起來。等風頭過去了再趁夜過去挖，到時候一起賣了一起分。”
為首的男人吃完手里的一整只雞，再次提議。
所有人聞言眼睛都亮了，立刻點頭表示贊同。
但也有膽子小的，不想再繼續干的。
“這樣不太好吧？我們在自己大隊上弄，就算是被發現了，畢竟是一個大隊的，他們也不至于報公安抓我們。可要是去別的大隊，留下什么證據，我們肯定是逃不掉的。”
“你這人膽子怎么這么小？誰能抓到我們什么？到時候我們打死不承認就是了！你剛剛也看到了，把一整個大隊都清一遍，至少大幾百塊的東西，按照現在的時間看，我們不睡覺的話能多掃三四個大隊，到時候每個分上個三五百，別說娶媳婦了，還能蓋上新房子，買上自行車。”有人沒好氣地瞪了那人一眼。
“就是！你要是膽小鬼，不想發財那你就別去。反正你別想耽誤我們發財的路。”
那人雖然還是有點害怕，但聽到他們說什么分錢、娶媳婦、買三轉一響，立刻打消了心里升起的那點怯懦。
“去！誰說我不去的！我要多存點錢，最好能娶上個漂亮的城里媳婦！你們看看從城里來的知青，一個個又白又嫩的，這種女人不比咱們大隊的強啊。”那人說著吞咽了下口水，整個人都變得燥熱起來。
其他們聽到他這描述也是口干舌燥的。
最后一個個目露出了兇光。
“對！反正都已經干了，那不如干幾票大的！咱們爭取在城里買房子、找工作，睡城里姑娘。”
這樣想著，他們那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只是他們才剛剛起身，突然感覺腳底下微微顫了下。
好幾個人的臉立刻白了。
“你……你們剛剛有沒有感覺到地似乎晃了晃？”有人緊張地詢問。
可也有人不以為意地搖搖頭，“什么晃了晃？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是你們起太急了，或是吃得太好了，一下子身體受不了了？別自己嚇自己了，我們還是趕緊……”
他的話還沒說完，腳下突然傳來劇烈地晃動。
“地震！是地震！”
這一下他們是全都感覺到了，一個個什么都顧不上了，著急忙慌的就想往大隊外跑。
可才剛剛跑兩步，腳下的晃動就將他們直接震地摔到了地上。
甚至還不等他們來得及爬起來，腳下的土地竟然直接裂開了一道大口子，趴在那的幾個人全都掉了下去。
其他離得遠的還想要伸手去抓，可就他手伸到裂縫里的時候，那開裂的地竟然再次合上。
并且將那人的手都給夾斷了。
“啊啊啊！”
那人捂著坑坑洼洼的斷臂，凄厲地慘叫著。
鮮血甚至是呈現噴涌狀的飆了出來。
“怎么會？！”
僅剩下完好的兩個人灰頭土臉地看著面前的一幕，甚至完全想不明白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而且他們不僅能聽到面前同伴的慘叫，更能聽到被吞噬的同伴在地底下傳來呼救的聲音。
可沒一會就隨著那輕微的晃動，徹底消失不見了。
“他們去哪了？”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哭著詢問。
“問什么問，還不趕緊跑！”另一人急急地大吼了聲，撐著手從地上爬起來。
他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只是想著要趕緊從這里離開。
可他們才剛站起來跑兩步，地下竟然傳來比之前更加劇烈的晃動。
所有的房子全都到了下去，地也隨之裂開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每一個都有至少一米寬，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見底。
他們雖然有地方落腳，但下一秒土地就開始傾斜，直接把他們掀翻進了那深不見底的裂縫之中。
然后所有的呼叫聲在一兩分鐘后徹底消失不見。
土地也隨之安靜了下來，好像剛剛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除了那殘巖斷壁能證明剛剛發生的一切。
然而不止他們這，可以說所有偷偷跑回來的人，全都被這怒吼的大地吞噬，找不到一丁點的痕跡。
這次的地震不僅僅張老爺子駐扎的那邊感覺到了，連京都都有了明顯的震感。
那些進入了深度睡眠的人全都從睡夢中驚醒，營地里頓時像是煮開了的沸水變得躁動。
“天啊！該不會是真的地震了吧？”
“真的是地震，你們快看那邊的樹，竟然都倒了。”
他們正在討論著，突然腳下又接連傳來好幾下震動。
有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發出尖銳的哭嚎。
“天啊！我的兒啊！解放軍同志，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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