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雖然也覺得穿著十分重要,不過現在去現買一套衣服顯然是來不及了——就算蘇青鸞立刻沖到裁縫店,先不說有沒有恰巧合適的衣裳,即便有,現在這個時候估計也要關城門了。

  既然知道多想無用,蘇青鸞干脆也就想開了。還是那句話——謝府既然特意送了邀請帖請她以客人的身份登門,必然是抱持著合作共贏的態度來的。

  蘇青鸞明白,對方是識貨而且有長遠眼光的人。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講,對方不缺錢,不缺人脈和客源,唯獨缺了“研發”,所以希望她作為果子醬真正的配方掌握者加入,也就是所謂的“技術入股”。

  蘇青鸞有這個自信,只要她還想要經營果子醬的店鋪,只要她沒有突然間來個什么天外橫禍完全失憶,那么無論是根據前世積攢的廚藝,亦或是那些營銷手段、新奇的配方等等,她都可以讓果子醬的口味不停地推陳出新。

  也因此,即便這個時代沒有什么知識產權保護體系,蘇青鸞也完全有把握,幾年內蘇記的果子醬完全沒有替代品。

  至于幾年以后,一旦“蘇記”成為果子醬中的“集體味覺記憶”,那個時候的蘇記就不單單是食品了,而是一種流行文化,一種精神烙印。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為時尚早——前提是能夠讓蘇記一直活躍并且發展下去,否則一切暢想都是一紙空談。

  現在對于合作這件事本身,蘇青鸞還是很有底氣的,關鍵是對方開出什么條件,而自己又有什么可以還價的方向。

  還有,接下來肯定不能是二十來個人工作幾天就可以的事情了。蘇青鸞想著,即便是現在眼看就要深秋了,今年制作果子醬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半月左右,但是第一批正式投入生產的產品一定要打好生產第一槍。

  原本蘇青鸞還想著,只有不到兩個月的生產期限,這次即便再怎么緊趕慢趕,當年生產的果子醬在保質量的前提之下肯定總產量有所限制,讓蘇青鸞有些遺憾。

  后來自從看到謝府給出一罐果子醬離譜的售賣單價之后,蘇青鸞就把這種顧慮扔掉了——原本果子醬這種東西就屬于甜品,無論從哪個方面看,在這種無論是水果還是白糖本身都產量低下的時代,果子醬絕對都算是飲食中的奢侈品。

  既然是奢侈品,注定同大眾無緣,那么還不如干脆一直把饑餓營銷進行到底,今年即便是“大規模生產”的果子醬,也都是限量發售,而且整個冬季,受自然條件的限制,果子醬自然無法生產。

  若想要吃到新鮮的果子醬,至少也要明年暮春時節,新一年的野果子逐漸成熟的時候了。

  蘇青鸞正在這兒琢磨明天怎么和謝府討價還價,卻感覺下裳被輕輕拽了拽。低頭一看,卻是妹妹眼巴巴看著她,又看向那個放在桌子上一直沒有動的盒子。

  很顯然,小丫頭對于里面到底是什么很好奇,不過也許是方才被教育了一次的關系,這次她沒有吵著要開盒子,而是用烏溜溜水汪汪的眼睛忽閃忽閃看著蘇青鸞。

  蘇青鸞對于自家小妹的賣萌攻擊抵抗能力簡直為零,更何況這又不是什么涉及原則的問題,不就是好奇里面是什么嗎?她給自家小妹拆開看看,滿足她的好奇心也就罷了!

  當盒子打開的瞬間,蘇雪雁情不自禁地“哇——”了一聲,驚喜道:“阿姐,是漂亮的衣裳呀!”

  其實在“漂亮的衣裳”上面,還放著一封十分素雅的信封,只不過很顯然,對于一個三歲多的小丫頭來說,那些讓人看不懂的信件總是比不上顏色鮮艷的衣服飾品來得吸引目光,也就完全被小丫頭忽略了。

  這一套衣裳被折疊得整整齊齊放在盒子里,暫且看不出形制,不過從顏色看上去是杏色、絳紅色的主色調和米白色的腰帶作為顏色明暗的搭配。

  這個顏色溫暖而不失蘇青鸞這個年紀該有的俏皮活潑,很適合秋風逐漸凜冽的季節穿著。

  蘇青鸞撫摸了一下衣服的面料,比起輕薄的夏季絲綢,面前的衣裳應該是更為致密的棉線紡織的布料,顯得更加綿密而暖和,帶著細微毛茸茸的觸感,應該是加入了一些動物的毛發作為保暖的材料。

  雖然蘇青鸞不知道這料子是什么名字,不過看著楊氏的神情,也知道這料子價值不菲。

  方才撫摸布料的時候,蘇青鸞覺得下面有凹凸不平的硬質東西,把上面的衣服拿出去之后,發現是一雙淺杏色的繡鞋,蘇青鸞略看了一眼,大小應該是同自己腳上的尺碼差不多的樣子。

  定了定神,蘇青鸞嘀咕著謝府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高尺碼的,拿起來那封放在衣服上的信,手腕一抖,把信紙展開。

  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這封信的筆者蘇青鸞并不算陌生,甚至一度打過幾次交道。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來到這邊擺足排場的張媽。

  不過很顯然,這一次的信不是“擺排場”來的。蘇青鸞略過那些文縐縐辭藻華麗的客套話,直奔主題,三兩下看過整個信件的內容。

  彎彎繞繞說了一堆,其實根本的話也就兩句:

  一個是上次蘇青鸞給她的加了生姜的果子醬,張媽十分喜歡,這一次特意按照蘇青鸞的尺碼做了一套小姑娘樣式的衣裳,作為謝禮,希望她喜歡;

  另外就是,明天的會面謝府這邊誠意滿滿,辰時正會準時安排馬車來接蘇青鸞,她代表所有人期盼著蘇青鸞這位老朋友的到來。

  蘇青鸞看完整個一封信之后笑著嘆了口氣:不愧是能夠在主人面前吃得開,而且一直頗為得寵的人。事實證明,張媽要想拉近一個人的距離,她也可以十分和藹可親,言語得體。

  這一次,蘇青鸞不再是單純“給謝府的主子們研究給討歡心的吃食”的工具人,而是和謝府談生意的合作者,張媽言辭之間完全不見之前的高高在上。

  尤其是這一套衣裳,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明白這是為了蘇青鸞明天去謝府特意給她準備,讓她不至于穿得太過寒酸而讓雙方都感覺丟臉——雖然蘇青鸞本人并不會這般感覺——但卻被說成是“回禮”,嘖嘖,這就是能把話說得讓人舒服。

  蘇青鸞這般感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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