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青鸞的反問,瘦猴兒撇撇嘴:“要是有更便宜的醫館,哪里輪得上回春堂這般漫天要價?”

  蘇青鸞挑眉:“難道就沒有別家醫館了?”

  “有啊!怎么沒有?”瘦猴兒抱著手,滿臉的感嘆,“但是人家回春堂就是有本事,就是有底氣要這個高價!”說著,他挑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也十分佩服。

  卻原來,回春堂還是有一些“淵源”的,這家醫館據說往上數兩代坐館郎中,那是能給宮中貴人,甚至皇帝看病問診的御醫。

  恰逢皇位更替,清洗了一批官員,那郎中在宮中權利的爭斗中受了牽連,被貶官成了庶民,流放至北方苦寒之地。

  后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那位前御醫也因此被赦免,想要回老家頤養天年,不想中途遭遇戰亂,逃到了這樂豐縣,便開設了“回春堂”。

  就這樣,那郎中在這交通發達卻地處相對偏遠的小縣城落下腳,安家立業。又因為年紀漸長,而膝下無子,便收養了兩個資質不錯的孩子,將通身所學醫術傳給二人,希望他們繼承衣缽。

  其中一人長大后繼承了“回春堂”,另一人想要出門游歷四方。然而十數年前那繼承了回春堂的郎中染了重病,所謂“醫者不自醫”,他自知時日無多,便派人帶著書信去找那在外游歷的師弟回來。

  可等那師收到信件匆匆趕回,那回春堂的郎中早已經咽了氣。

  那師弟大哭一場把自己的師兄葬了,也不出去四處游歷了,專心在這里經營“回春堂”,直到現在。

  因為有這些“家學淵源”,因此回春堂這三代郎中都是堪稱妙手回春的神醫,即便比不上扁鵲華佗,但也不是尋常赤腳郎中能夠比肩的。

  然而醫術如此高妙,回春堂在這里卻是毀譽參半——不為別的,單論那高得離譜的診金藥費,就不是尋常百姓能夠擔負得起了。

  也因此,除非重病到了一定程度,尋常人是不會輕易去“回春堂”看病問診的——這也是之前蘇青鸞剛剛穿越,因為落水而發熱的時候,蘇廣福兩口子沒有一開始就叫郎中,而后來看著蘇青鸞眼看出氣兒多,進氣兒少,才咬咬牙請了回春堂的郎中。

  而說回席娘子家的當家林生,這次摔下去可是成了個癱子。蘇青鸞擁有跨時代的知識儲備,自然明白這是傷到了脊柱,即便是現代醫學,治療因為脊柱損毀而導致的高位截癱也是十分難辦的。

  更何況,是在醫學不怎么發達的古代?

  說句難聽的,在這個沒有任何行醫執照作為從業標準,也沒有什么第三方監管行為,十分唯心的原始醫療環境,出門求醫,遇到騙子或者沒什么真本只能治療跌打損傷的庸醫的可能性十分大。

  蘇青鸞穿越以來,在花溪村和樂豐鎮已經聽到三起看了大夫就命喪黃泉的事。

  雖然鄰里鄉親們都說是病人命不好,活到頭了,但是蘇青鸞聽過那些諸如“喝符水”“放血”之類匪夷所思的“治療手段”之后,只覺得這些病人是被折磨死的。

  同時有些后怕又有些慶幸地想到:幸虧她之前“醒過來”得足夠及時,不然不知道還會被施展什么奇葩離譜的“治療手段”呢。

  所以這么對比下來,“回春堂”雖然要價離譜,但是卻沒有被扔爛菜葉臭雞蛋,反而大家提起來是十分佩服尊敬的語氣,也就不難理解了。

  按照瘦猴兒的說法,不少外地的富賈權貴,都不惜高價重金,就是為了請“回春堂”的郎中前去看診,甚至不惜田宅美人和各種重金賞賜,只為了讓回春堂的郎中留下來。

  然而從最早開設回春堂的那位御醫開始,回春堂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可以搬離此地,但不可為任何一家位高權重或者富貴人家單獨行醫,無論賞賜如何豐厚。

  老御醫病故之后,繼承了他衣缽的兩位徒弟也是恪守這條規矩,無論是誰出了多高的價錢,兩師兄弟只有一個態度:行醫可以,成為私家的郎中,不可。

  其實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畢竟若是回春堂成了某位權貴的私人醫館,那尋常百姓即便有診費可出,也難以再尋這么一家名醫。

  “那席娘子的丈夫,”蘇青鸞小心地斟酌了一下用詞,“有起色嗎?”

  “何止有起色!”瘦猴兒感嘆道,“最開始聽說那柳當家的都只能直挺挺躺著,動動脖子,不過小半年的時間,那柳生都能坐起來上半身呢!”

  蘇青鸞也感覺十分驚奇:在這個年代,半年時間就能有如此明顯的康復效果,這回春堂也是真的能稱得上“杏林圣手”了。

  這一下,她也就完全明白了席娘子為何愁的滿面憔悴。

  按照回春堂那個收取診金和醫藥費的水準,即便席娘子家的炊餅攤子很是紅火,也實在難以支付這長時間的高昂醫藥費。

  偏偏那治療又十分有效,而每個人都明白,無論什么病癥,都是越拖越嚴重,想要徹底治愈,就要盡快。

  所以這治療是萬萬不可中斷的。

  想到自己上輩子最后幾年艱辛的求醫之路,又想到那些由于各種經濟原因,不得不被迫放棄治療的病友們,蘇青鸞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從瘦猴兒那里得知了席娘子家的難處在哪里,蘇青鸞的心里卻反而比之前更加沉重了。

  從情感上來說,蘇青鸞想要幫助席娘子一家,更何況席娘子性格豪爽仗義,是個值得結交的人。

  但是蘇青鸞不是頭腦一熱就沖動行事的小姑娘。

  她自然可以把自己的積蓄掏出來給席娘子一家應急,可升米恩斗米仇,蘇青鸞不能保證對方看了如此巨款,會不會心生歹念。

  更何況,治療癱瘓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個長期消耗金錢和精力的大工程,她這些錢并不能保證對方完全得到治愈——畢竟,這種長期的慢性治療就是無底洞。

  突然,蘇青鸞心中一動:也許有一個雙贏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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