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小插曲,幾人的散步興致徹底被打消。

  連氏帶著孩子回房,李悅本打算跟妹妹去弟弟的房間,但被程雪制止了。

  “你倆別去,他們爺們的事兒就他們自己解決。糖糖心疼弟弟沒有錯,可剛才那個情況,四蛋是欠教訓了。”

  李悅聞言不敢造次,點點頭,領著妹妹回房了。程雪回屋脫鞋上炕,放縱的躺下、眉頭緊鎖。努力在腦子里搜索記憶,她敢確定自己沒見過那個孩子,但這莫名的熟悉感實在困擾她。

  到底哪里見的呢?!

  驛站大堂內的飯局還沒有散,紙活兒都堆在墻角,看著窗臺上的沙漏,她暗暗又給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無論吃沒吃完,都得讓李暉帶孩子們出去,正事兒不能忘。一年到頭就清明、中元、外加過年,要表現得積極些。

  一炷香后,屋門拉開,白芍匆匆進來、行禮說:

  “夫人,奴婢回來復命。”

  程雪聞言坐起,拍拍炕邊,示意她坐下。

  “多謝夫人。”白芍再次行禮后坐下,繼續又道,“奴婢途中問了孩子,他姓賈,是老大,一共兄弟六個,但眼下這邊就他們三個。奴婢跟大哥送他回去時發現,他的小弟弟已經沒了氣息,大弟弟也身子滾燙,要不是奴婢過去的及時,只怕他大弟弟也沒有了。”

  姓賈?不算陌生的姓氏。

  “現在他們人呢?”

  “回夫人,兩個孩子都送去了藥堂,我哥在陪著。那個沒氣息的孩子,順喜跟文喜一起幫忙葬了。”

  “才安葬?剛死的嗎?”

  白芍長嘆口氣,滿臉悲痛的搖搖頭。

  “具體死亡時間不清楚,但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有味道了。我跟大哥心知夫人、老爺的仁慈,所以就由大哥送倆孩子去藥堂,確定沒問題后再帶回來。奴婢回來也沐浴、換了衣服,才敢四處走動。”

  要不怎么說夫妻倆得意李忠的四個孩兒呢!有分寸,很聰明,而且辦事十分得體。他們的確不是袖手旁觀的性格,但幫助的前提是要家里的孩子們平安。

  程雪欣慰頷首,贊許道:

  “不錯,跟你們爹娘一樣,都是妥帖、周到的人兒。你剛才說兄弟六個、這邊有三個,那另外三個呢?他們的爹娘呢?”

  白芍聽到這話,本就悲痛的臉兒更加難受了。

  “回夫人,孩子們的父親過世后、母親就改嫁離開了,親叔父把他們接回去沒幾天,就要把三個大的賣了。老大機靈,途中帶著兩個弟弟逃了,至于另外三個小的,就不知道賣哪兒去了。”

  程雪聽完緊抿嘴角,陷入沉思。

  姓賈,兄弟六個,父親過世,母親改嫁……

  這些線索拼湊到一起,終于知道為什么會看那個孩子眼熟。

  賈師傅,居然是賈師傅的孩子。

  當初從龔師傅口中得知賈家的變故、她還特別惋惜,沒想到世界這么小,竟然在這碰到了賈師傅的遺孤。猶記當時身子弱,賈師傅幫她搬東西、扶著她、還幫忙抱李恒,途中還一個勁兒的鼓勵她向前看。良言三冬暖,迄今她都記得。

  后來又坐一次他的馬車,他還記得她、關心她的身體。她不信緣分,可現在信了,雖然六個孩子如今只遇到了倆,還有一個已經夭折,相信賈師傅在天有靈,一定會讓她再遇到另外三個。

  思及此,她調整心態,沖白芍吩咐說:

  “等下去找順喜,讓他去藥堂把你哥換回來,再給他留些銀錢、多留點,夠吃夠住的那種。告訴順喜,倆孩子務必完完整整的帶回望河村,咱們在村里等他們匯合。”

  “是,夫人。”白芍滿口應下,起身出去。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驛丞的聲音。

  酒話連篇,明顯喝多了。

  “李……大……嗝人,你是……是個好的,咱下……下次還……嗝……喝。”

  李暉笑著答應,叮囑伙計小心把人送走。其他四個雖然也都多了,但較驛丞來看,明顯要好很多。

  目送人走遠、回屋,炕桌上擺了一碗已經涼了的醒酒湯。

  也不用她告訴,走過去喝下后,道:

  “媳婦,我帶幾個孩子出去給他們送錢去了?”

  “你等會兒,我有個事跟你講。”

  程雪沒有瞞他,將傍晚廚房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如今倆孩子都在藥堂、有順喜陪著,我想等孩子們病好,讓順喜把他們領回咱家,也算圓了跟賈師傅的那一段交集。”

  “可以,聽你的。”李暉沒有遲疑地滿口答應,“不過留順喜不行,把天冬留下。等孩子病好,讓天冬帶他們回村,把屬于孩子們的都要回來。”

  “呀,這個想法好,剛才我咋沒想到。不止是東西,還有那死去孩子的命。不說一命償一命,也得讓他們夫妻扒層皮。”

  “所以得讓天冬去辦,順喜還差些火候。”

  程雪聞言覺得在理,點點頭,答應了。

  李暉在她臉上偷個香,滿意的出門了。三個孩子已經準備好,紙活兒等物,都堆在院子。四個人默契的每人扛一袋,李懷為了積極表現,手里還拎一個。都是紙、很輕,所以他拿起來并不費勁。剛才被倆哥哥狠削了一頓,如今看到父親,他更是乖順的猶如貓兒一般。

  臨近中元節,各街的十字路口都不少人,一堆一堆燃燒的火,寄托著活人的哀思。

  燃了足足一炷香,所有紙活兒全部燒完。

  李暉看著走過來的言懿忻,道:

  “鄉試兩年一次應該是板上釘釘,你今年若是不參加,就得在等兩年。”

  “那就再等兩年吧。”言懿忻沒有遲疑。

  以他現在的造詣,鄉試應該可以,但他還想再等等,而且去北境的事情不可耽誤。

  李暉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拍拍他的肩頭,把李懷喊到跟前。還沒等說話呢,小家伙就各種道歉、認錯,態度誠懇的讓人不好再發作。

  最后無奈,他只能輕彈孩子的額頭,長嘆口氣。

  “行吧,既然你啥都懂,明天開始鍛煉加倍,也算給你一個教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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