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云箋不跟他計較,客氣了句:“天冷,你去我弟弟們的馬車里,避避風寒?”
“不用。”謝不辭直視著前方,身軀坐得筆直,“我不冷。”
喲喲。
居然說了五個字。
馮云箋玩味地看過去,覷了覷他的側臉,又瞧了瞧他單薄的穿戴。
正值隆冬臘月。
行人無不棉衣加身,穿得厚厚的御寒。他倒好,竟只穿了件夾衣。
“你真不冷?”她忍不住道,目光往下移,落在他握著韁繩的手背上。
手背已經凍成紫色了。
“手爐要不要?”她把自己抱的暖手爐,遞出窗去。
謝不辭偏頭看過來,說道:“不要,你自己抱著便是。”
說完,收回視線。
大男人拿手爐,像什么樣子?別說他不冷,他就是冷,也不會抱這么個玩意兒。
“那你要袖筒嗎?”馮云箋收回手爐,又問道。
謝不辭道:“不要。”
行吧。
馮云箋一把放下車簾,不說話了。
不氣不氣。
有何好生氣?左不過是個男人而已。
他們已經訂了婚,來年就要成親。若能做好一對夫妻,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沒什么。
三嬸已是說過,他這樣迂腐的人,是不會寵妾滅妻的。她自是做她的謝家二奶奶,管他“嗯嗯嗯”還是“不不不”。
謝不辭一路護送馮家車隊,進了城。
途徑胡記肉餅時,只見點墨站在路邊,沖他用力揮手。
謝不辭調轉方向,騎馬走去。
“二爺,肉餅買好了。”點墨將懷里仍然熱氣騰騰的紙包,遞給他。
臉上笑盈盈的,說道:“這肉餅可好吃了,搶手呢,小的排隊到方才,將將買到呢!”
他跟謝不辭一起出的門。謝不辭去城外接人了,他就在此排隊買肉餅。
“嗯。”謝不辭點點頭,一手握韁繩,一手托著肉餅。
重新來到馮云箋的馬車旁側。
“餓了嗎?”他看著車簾晃動的窗口,“我買了肉餅。”
下一刻,車簾掀開。
馮云箋帶著驚訝的臉龐,露了出來:“給我買的?”
“嗯。”謝不辭說著,將紙包遞過去。
馮云箋接過來,聞著香味兒,神情有點古怪。還真沒見過,給女孩兒買肉餅的。
肉餅還很熱,指尖都被燙到了。
“多謝。”她捧著肉餅,輕聲說。
“不用。”謝不辭直視著前方,神情如常,仿佛這只是再微小不過的一件事。
他將人送到馮家門前,便告辭了。
馮家父子在談論他,馮二夫人也在和女兒說起:“瞧著是個知禮又體貼的。”
前來接人,還知道給女兒買吃食。
“以后少生氣。”馮二夫人勸道,“你自己氣一會兒就過了,怎知人家如何想?”
謝不辭每次來信,馮云箋都要氣上一回,馮二夫人當然知曉。
她也知道,女兒就是這樣的脾氣。只是從前在自己家還罷了,日后嫁了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沒氣量呢。
馮云箋捧著肉餅,低頭道:“我知道了,我以后讓著他。”
看在他給她買肉餅的份上。
“走吧,去給你祖父祖母請安。”馮二夫人道。
要過年了,京城比往常熱鬧了一倍。
歸來的游子,叫賣的商販,跑來跑去的孩童,時不時響起的爆竹聲。
人們身上的衣裳都簇新了些,趕著辦年貨,買年禮。
沈清芙和謝無憂剛從城外回來。
他們去了明珠湖。
夏季是乘涼的好地方,到了冬季,便成了閑暇人士的冰場。
依著謝無憂的身子,這么冷的天,最好不要跑那么遠。
但他自打過了二十歲生辰,就特別有主意,說去哪兒,就要去哪兒。
沈清芙尋思著攔不住,那就去吧。
兩人穿得厚厚的,帽子圍脖袖筒等都帶上,乘坐馬車,到冰場上玩了一陣。
也只玩了一會兒,不等玩出汗來,就撤回馬車上。
“等你再結實點。”回到府中,沈清芙挽住男人的手,“到時玩個盡興。”
謝無憂點點頭:“嗯。”
他今日的確玩得不盡興。
“就是有點遠。”跨進玉蘭軒,沈清芙遺憾道:“若是路程近些,咱們常常去。”
謝無憂聽了,神情一動:“芙兒很喜歡?”
“還行。”沈清芙道。
主要是,戶外活動項目太少了。
什么跑步啊,騎行啊,排球網球籃球啊,這些都沒有。
她宅歸宅,還是想健身的。身體好,就不容易生病,還能抗老。
就是貴族女子講究儀態,跑跑步都不行。平時,她只能悄悄在房間里做做平板支撐,廣播體操什么的。
“大爺,大奶奶回來了。”
進了屋,玉盞等人迎上來,給兩人摘帽子,脫大氅。
屋里燒著炭火,厚重的棉衣就可以脫下了。
才剛坐下,霜露打開簾子進來了。
“大奶奶,太太請您過去呢。”
沈清芙還沒換衣裳呢,起身道:“你等我一會兒。”
進了里間,玉盞幫著,給她換了一身家常衣物。
穿戴好了,才走出來道:“我們走吧。”
謝無憂也站起身,說道:“我去前院,對聯還沒寫完。”
沈清芙點點頭:“行,回見。”
兩人先后走出屋門。
霜露走在沈清芙身后,笑道:“大奶奶說話真有趣兒。”
這兩口子的相處方式,當真跟別個不同,怪有意思的。
“就你嘴甜。”沈清芙看過去道,“難怪母親最倚重你。”
霜露卻道:“這話奴婢不敢當。論嘴甜,哪有人比得過大奶奶?”
她在太太身邊伺候,什么人都見過,也什么好聽話都聽過。
可是,只有大奶奶,說話不見得花里胡哨,但就是討人喜歡,反正太太是真心喜歡她。
“那可多了去了。”沈清芙笑道,“別人不說,咱們府上有個人,嘴甜起來那是甩我十萬八千里。”
霜露眼珠轉了轉,說道:“奴婢怎么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沈清芙瞥她一眼。
霜露便笑道:“奴婢沒見識過呀。”
“好哇!”沈清芙反應過來,頓時去捏她的腮,“你膽子肥了,連我也打趣。”
霜露笑著躲閃:“大奶奶饒命。”
是,謝無憂是會說話。但誰見過呀?還不是只有沈清芙一個人。
說說笑笑間,就到了前院。
“母親。”進了屋門,沈清芙便道:“您叫我來,有什么吩咐?”
侯夫人臉上帶著笑,招招手:“芙兒來了,這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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