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芙兒抬上轎子。”侯夫人指揮道。
一行自是有軟轎,上山時為表虔誠不坐,下山時必要坐的。
說完,又吩咐月明:“你速速去寺里,向住持說一聲。”
“哎!”月明應了一聲,立即往山上跑去。
寺里有武僧,備著跌打損傷藥,提前給沈清芙準備上。
侯夫人攥著雙手,走在軟轎旁邊,看著疼得小臉皺成一團的沈清芙,自責道:“都怪我!”
都是她大驚小怪,沒有站穩,連累了芙兒。
沈清芙已經度過最初的鉆心疼痛,稍稍適應些了,只還是很疼,因此苦著張臉。她看向侯夫人,安慰道:“怎么能怪母親?母親又不是故意的。”
沈清芙也瞧見了,一道銀光從侯夫人的腳背上竄過去,不知道是什么。
這么快,總不能是條蛇吧?
但侯夫人還是很自責,她擰著眉頭,命令抬轎子的仆人:“走快些!”
仆人們加快腳步。
“走穩些!”
仆人們放緩腳步。
“仔細看著腳下!”
仆人們低下頭,丁點兒不敢大意。
侯夫人卻不滿意,既嫌他們走得慢,又不敢叫他們快走。倘若再發生意外,可怎么辦?
她極喜歡這個兒媳,想好好疼愛她的,才帶她出來玩。
誰知,就出了這事!
“太太!”快到寺里時,月明小跑而來。
匆匆行至侯夫人身邊,福了福身,說道:“奴婢已經告知給住持,廂房和藥都備好了。”
“嗯。”侯夫人點點頭。
很快,臺階到了盡頭。
前方是重光寺,道路平緩多了,仆人們便敢加快腳步。
一路進了寺院大門,繞過前殿,來到后院香客們歇腳的廂房。
“快,仔細著些。”侯夫人指揮著,讓丫鬟們把沈清芙抬下來,安放在床上。
月明對寺院熟悉些,帶了兩個小丫鬟,去打水。
周圍忙糟糟的,沈清芙卻已經緩過最初的疼痛,看著侯夫人焦急得微微流汗的臉龐,心頭一熱。
她不過是崴了腳,正了骨,再歇息幾日,就沒事了。
可是婆婆這么心疼她。
從前都是一個人在風雨中穿行,受了委屈、吃了虧,都是一個人往肚子里咽的沈清芙,第一次感受這樣細膩的疼惜。
“哎喲!腫這么高?”侯夫人坐在床邊,看著褪了鞋襪的沈清芙,小巧玲瓏的腳踝腫得高高的,更加心疼了,“疼吧?”
是很疼,沈清芙看著侯夫人充滿擔憂和自責的面孔,努力不讓自己的表情扭曲:“有一點。”
“怎么會是有一點?”見她這時候還體貼人,侯夫人心里不是滋味兒,“你這孩子,疼就喊出來。”
沈清芙是很想喊的,她想了想說:“那您出去,走遠點。您在這,我抹不開臉。”
侯夫人愕然。
“再沒見過你這樣兒的。”她又好笑,又愛憐,看著孩子明明很疼,卻忍著不愿意喊的樣子,起身道:“好,那我們就出去了。”
把月明、霜露等人都叫了出去。
寺里的武僧進來,道了聲:“施主,有禮了。”
坐在床邊,低眉斂目,手指在她腳踝上檢查一番,忽的一個用力!
“啊——”
院子里,侯夫人等人并沒有走遠,只聽得一聲凄慘大叫,整顆心頓時瑟縮一下。
月明道:“應當是武師父出手了。”
霜露道:“疼過這一下就好了,奴婢從前崴過腳,最疼的就是剛崴腳時,等到骨頭復位,就好多了。”
侯夫人沒說話。
她繃著唇,兩手擰著帕子,雙眼注視著廂房的門。等到武僧出來,她沒有立刻進去,而是等到武僧走遠,才終于邁開步子。
“芙兒,你怎么樣?”
沈清芙已經擦過汗,喝了水,被玉盞等人拾掇得體體面面的,半躺在床上。
“母親。”見侯夫人進來,她微微一笑,“我好多了,母親不必擔心。”
她這會兒看上去氣色不錯,只還有一些疼痛后的疲憊,侯夫人便放心一些。
走過去,輕撫過她白皙的臉頰,說道:“回到府里,給你燉骨頭湯喝,很快就會好了。”
“嗯。”沈清芙點點頭,乖巧道。
她沒有說,喝骨頭湯并不能以形補形,反倒是骨頭湯里含有大量嘌呤,喝了會發胖是真的。
有人疼她呢!那些重要嗎?她又不怕胖那么三斤二斤的,喝就好啦!
安撫過沈清芙,侯夫人便上香去了。
沈清芙的腳不便行走,就沒有去。她讓玉盞把窗戶打開,看著窗外古樹的枝葉間折射出的閃閃碎光,心情寧靜又歡喜。
“什么聲音?”她側耳聽著。
有呼喝聲從遠處傳來,十分有節奏。
拾翠說道:“應當是寺里的武僧在打拳。”
“哦。”沈清芙點點頭。
若非腳崴了,她一定過去瞧瞧了。聽著聲音中氣十足,剛猛威勁,一定很帥!
上完香,吃過齋飯,侯夫人便帶她下山了。
沈清芙坐在馬車里,一路上搖搖晃晃,整個人快睡著了。
回到玉蘭軒,就聽小丫鬟們驚訝地叫道:“大奶奶這是怎么了?”
“腳怎么了?”
侯夫人站在院子里,四下一望,臉色微沉:“你們大爺呢?”
小丫鬟們忙住了聲,一人回答道:“大爺不在院子里。”
好容易沈清芙出門,把自由還給他,謝無憂又豈會待在玉蘭軒,無所事事?
但是落在侯夫人眼里,就是妻子受傷了,作為丈夫的卻不在身邊。
不像樣子。
“喲,這是怎么了?”一個驚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侯夫人轉過身,只見小兒子從院門外走來,英俊的臉上居然有些幸災樂禍,心里一堵。
“抱你大嫂進屋去。”她板起臉道。
“什么?!”謝不辭一臉意外,兩眼睜得老大,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抱她?!”
這合規矩嗎?
“你大嫂崴了腳,行走不便。”侯夫人道。
放在平常,侯夫人也覺不合規矩。但是,小兒子對這個大嫂一向有成見,今日芙兒傷了腳,他居然大大咧咧地幸災樂禍,像什么話?
非得治一治他!
謝不辭想也不想,就拒絕道:“讓下人抱她。”
又不是沒有健壯的仆婦,府里多的是,哪用得著他?
“芙兒是為了救我,才傷了腳。若不是芙兒,今日下不來的就是我了。”侯夫人淡淡地看著他道,“你對你大嫂這般不客氣,是覺著她不該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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