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安撫民心，當天晚上的衙門前就敲起鑼鼓，給出告示：
瘋牛案相關罪犯已全部被逮捕。
鄒碧嬋以為和自己沒什么事兒了，不想，林衙役和施平一起過來醫館找她，詢問能否去趟牢里見個人。
“馬蕓蕓臨死前想要見我一面？”
她和馬蕓蕓的關系一點都不好，馬蕓蕓在馬家受盡寵愛，看不起她這個只能依靠男人寵愛的無知婦人，兩人做親戚多年，在外面遇上，互相主動打招呼不超過三次。
是死到臨頭了才想要跟自己懺悔曾經的罪過？
鄒碧嬋不在乎，但她得為前身考慮，受到傷害的人是前身，前身有資格去接受馬蕓蕓的懺悔。
至于，要不要原諒嘛……
完全沒有可能！
林衙役道：“是的，昨天晚上全都審出來了，該抓的也抓完了，馬蕓蕓作為主犯，殘害數條人命，須得運到都城大理寺。”
陰暗潮濕地牢。
馬蕓蕓作為大案的主犯，分到最里邊，一間有小窗戶的牢房，墻上在滲水，滴答滴答落下。
鄒碧嬋冷眼看著地上跑來跑去的老鼠，馬蕓蕓最不喜歡這樣的環境。
呵呵呵。
在林衙役和施平護送下，她來到牢房前。
林衙役和施平退后幾步，背過身子。
鄒碧嬋往里面看去，關押馬蕓蕓的牢房，隔著好幾間都沒有人，馬蕓蕓被折磨得不輕，頭發上全是血漬，看見人來到牢房前，嘴巴里一直在咯咯咯笑著。
鄒碧嬋聽人說起，瘋牛案死的衙役就是臨時從牢里抽調出去的，所以馬蕓蕓變成這樣子她一點都不意外。
罪有應得，難道不是嗎？
鄒碧嬋半蹲著身子，過了會兒，馬蕓蕓還是躺在茅草鋪上，所以這人為什么要點名道姓見自己？
鄒碧嬋覺得這人不會想跟自己認錯，沒意思。
她起身拍拍膝蓋，正要走人，馬蕓蕓卻在后面叫起她名字。
“鄒碧嬋，你跑什么？看我變成這樣你不是很開心嗎？你怎么不笑啊！你的好哥哥把我抓進來，替你報仇，你開不開心！”
“哈哈哈。”昏暗的地牢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鄒碧嬋憐憫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女人。
“馬蕓蕓，你真是活該，你是因為我才被抓進來嗎？長沒有長腦子，自己做過的事，現在就忘了，一個爛人還想把我拖下河，哼！”
鄒碧嬋不解氣的踢了一腳牢房的柵欄，早知道就不來了，馬家人就是一個德行，尤其是作為馬云氏最疼愛的閨女，馬蕓蕓怎么會覺得曾經的事會慚愧？
她收回腳的瞬間，馬蕓蕓猶如餓狼一般，撲了上來。
連鄒碧嬋的鞋尖都沒摸到。
馬蕓蕓看著地上放的碗，想也不想就抓起，朝鄒碧嬋扔去。
鄒碧嬋只是稍微后退了幾步，牢房的柵欄根本容不得碗飛出來，只是一些米湯濺到了牢房前的地上。
碗反彈，全都砸在馬蕓蕓臉上。
“啊啊啊！鄒碧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不會，下輩子你要給我當牛做嗎，不用做鬼。”
鄒碧嬋笑著說，沾上幾滴米湯的鞋尖，蹭了蹭地上散落的茅草。
“鄒！碧！嬋！”
馬蕓蕓兩只手死死抓在柵欄上，一雙不大的眼睛通紅著，猙獰的面孔，已經看不見那個昔日被馬云氏捧在手心的大小姐的身影。
鄒碧嬋不想和這種爛人耗下去，就要離開。
“你過來，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鄒碧嬋啊啊啊！”
鄒碧嬋根本不聽她說的話，又往前繼續走了幾步。
“別走，你別走！我求求你了！”
身后是馬蕓蕓撕心裂肺的叫聲。
鄒碧嬋忽然想看看馬蕓蕓現在的樣子，其實馬蕓蕓和前身是很相似，卻又完全不像的兩個人。家庭情況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受盡寵愛的化身，卻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性子，一個對外內耗別人，一個對內消耗自己。
看見鄒碧嬋回頭，馬蕓蕓又覺得自己有了希望。
馬蕓蕓試圖擺出最大的誠意，一張臉貼在柵欄上，用力擠壓。“鄒碧嬋，你過來，我和你說，你知不道我娘沒有死！她還活著，你幫幫我好不好？你去云家找我外婆，求她救救我！外婆最疼我了！鄒碧嬋！你不要走……”
鄒碧嬋停下，馬蕓蕓的表情卻突然興奮。
“我就知道你不會走的！我可是老四的姐姐，老四唯一的姐姐，你把我害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到了地底下，我讓老四把你躺的地方都給砸了。”
“是嗎？馬蕓蕓，你不是說你娘最疼你嗎？怎么，反而叫我救你，為什么不敢找你娘！”鄒碧嬋一下子走到她前面，咬著舌頭小聲道。
“還是說，你根本找不到你娘，你娘真的死了！”
鄒碧嬋笑起來。
馬蕓蕓覺得這個笑就是在看不起她！
“不會的！我娘一定會回來的！我娘才舍不得讓我死！”
她大聲的喊著，生怕沒有人知道。
林衙役和施平都呆滯的看過來，馬蕓蕓他娘早死了呀？
這人怎么瘋成這樣，死者都不得安寧。
鄒碧嬋抿嘴笑，也大聲的回復著她，“馬蕓蕓，你娘早就死了，除非從地里爬出來，不然你怎么能見到你娘啊。”
“不！不！不！”
馬蕓蕓跟得了狂犬病一樣，一雙保養得體的指甲，幾乎抓爛了橫在前面的柵欄，手指頭全是紅色。
鄒碧嬋擦擦她掉下來的眼淚，臟兮兮的臉上干凈了一點。
“我知道你很聰明，你自己也覺得自己很聰明，不是嗎？你以為她會出來救你，但她才是你娘，你不是她娘，馬蕓蕓不要騙自己了，她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鄒碧嬋把擦過眼淚的手帕扔在地上。
“鄒碧嬋！別走！救我！救我！”
從地牢里出來，站在門口透了一會氣，就看見獄卒壓著好幾個犯人出來。
施平把鄒碧嬋拉到一邊，不讓那些犯人有接觸的空間。“這些都是馬蕓蕓的同謀，昨天晚上就被抓到了，咬死著也不肯說出馬蕓蕓的身份，多虧你們提供的消息。”
鄒碧不置可否。
就這幾天衙門鬧出來的動靜，也能猜到新上任的路知府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若是還沒人出來檢舉，等待相關人員的，也一定是更加殘酷的措施。
林衙役朝鄒碧嬋拱手，“碧嬋姑娘，我在這里多謝你，也請你和林大夫、駱兄弟說一聲。”
鄒碧嬋點頭，“那是當然。”
兩人把鄒碧嬋送到衙門后邊，林衙役被人叫走，施平看了一眼她，說道：“路知府是個賞罰分明的好官，你們三個在這兩個人案子出了死力氣，賞賜肯定少不了。”
鄒碧嬋不圖這些，“都好，你回去干活吧，人也抓住了，我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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