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安頓好，鄒碧嬋數了數今日份收益。
營業額一百五十文，預收兩百文，退回的攤位費九十文。
一共四百四十文。
看來擺攤還是有前途的，一晚上掙那么多錢，五百兩外債指日可期，加油！
這時候巷子外面還是很熱鬧，但鄒碧嬋這一天累得不行，梳洗后吹滅油燈，床鋪上的三個調皮鬼抱成一團，她拍了拍大娃的小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不出所料的起晚。
鄒碧嬋打開窗戶，大娃幾個在院子里玩耍，就問他們有沒有吃飯。
二娃點點頭，“大牛送過來的面餅湯。”
沒餓著那就好。
鄒碧嬋伸伸懶腰，去廚房里隨便下點吃的后也開始找事做。
“娘，剛剛有個人來找外婆，我讓她進來等著，她不干。”二娃跑進來補了一句話。
鄒碧嬋洗洗手，“大娃，二娃說的那人認識嗎？”
大娃正拽著三娃不給他去吃草，“不認識，好像是前幾天外婆帶回來的嬸子。”
前幾天？
鄒碧嬋腦子里浮現出一個面容愁苦，衣裳半舊的人，那個外嫁和離回家的蘭花表姨？
“個子高高，有點瘦？”
“嗯。”
蘭花表姨來找她？真是奇了怪。
上次，蘭花表姨突然違約，本人沒敢露面，還是她大嫂過來和鄒婆子說的，如今過來找自己？
鄒碧嬋推了推二娃肩膀，“二娃，去巷子里看看人還在嗎，把她叫進來問問。”
二娃跑出去找人，轉個頭的功夫就把人帶回來了。
“碧嬋，表姐沒在家嗎？”蘭花表姨很拘束，不是很敢跟她說話。
鄒碧嬋疑惑道：“我娘去了我哥家，表姨今兒有什么事？”
“表姐不在家呀。”蘭花表姨很失望的樣子。
鄒碧嬋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她推辭。
“碧嬋，不用，表姐不在我馬上就走了，不用浪費。”
鄒碧嬋笑笑，“沒事，我爹從外面帶回來的新茶，表姨嘗嘗看。”
施平這次回來給了鄒家不少禮物，這茶葉也不便宜，喝起來有一股春天葉子的味道。
鄒碧嬋這個不喜歡喝茶的人一天也能喝上兩杯，但是家里沒人喜歡，所以看著個人就想去推薦一下。
“那好，我嘗嘗。”蘭花表姨無措坐下，端起茶杯。
她輕抿了一口，隨即不由的贊嘆道：“不錯，這是清河縣那邊的茶葉吧？市場上也少有它的蹤跡，一般是托人捎回來，或者是與關系好的茶行老板預定。”
清河縣是一個府里的，多山，道阻且難，去一趟不容易，所以茶葉完全值得它的價錢。
鄒家沒幾個喜歡喝茶，所以鄒碧嬋不清楚這淵源，聽了只道：“那看來是我有口福了。”
一杯茶喝完，蘭花表姨坐不住，和鄒碧嬋告辭。
鄒碧嬋要送她到門口，不想走到門檻處，蘭花表姨被二娃扔在地上的玩具絆了一下，腳下的鞋子隨即骨肉分離。
鄒碧嬋看著地上薄薄一層的鞋底，有些不知如何幫蘭花表姨糊弄過去。
反正要是她，一定尷尬死了！
可蘭花表姨只是摸摸撿起鞋底拍了拍灰塵，攥在手里，沖她笑著說：“你看我這糊涂蛋，穿了雙破鞋出門都沒發現，讓你見諒了。”
說完蘭花表姨就要出去，鄒碧嬋把人拉住。
“表姨，等等，這鞋怎么能走回去，我娘還有雙不合腳的舊鞋，你先穿著回去。”
鄒碧嬋想起鄒婆子說過，蘭花表姨住的地方在城南，那地方又臟又破，路況比起城北，天差地別。
“那怎么好意思。”蘭花表姨不肯，還是堅定就要這么回去。
“蘭花表姨！你這么回去別人少不了說我們做主人的失了禮數，表姨等等我，去去就來。大娃，幫娘看著蘭花表姨。”
話音一落，大娃馬上站在蘭花表姨面前。
蘭花表姨看著頭上只有幾根毛，但表情嚴肅的小娃娃，結婚多年卻沒有一個孩子的她，小心肝顫了顫。
她笑容和藹地伸出手。
“表姨不走，大娃乖，來，跟表姨去那邊坐坐站著多累。”
“表姨！表姨！你也拉著我的手！”
二娃看不得大娃獨得恩寵，也要過來湊熱鬧。
一手牽著一個，蘭花表姨就越發開心。
鄒碧嬋拿了鞋出來，蘭花表姨正和大娃幾個排排坐。蘭花表姨坐中間，大娃二娃各坐一邊，連三娃一個不會說話的也落了個位置，就坐在蘭花表姨對面。
蘭花表姨沒了在鄒碧嬋面前的拘束，怡然大方，同幾個年幼的娃娃也是有說有笑的。
“表姨。”鄒碧嬋叫她。
蘭花表姨見她站在屋檐下看過來，蹭一下站起身，又像是換了一個人的樣子，吞吞吐吐道：“唉，碧嬋啊，表姨不是故意，就是看著孩子們心里歡喜……唉！也不是，你不要討厭表姨……表姨只是……”
鄒碧嬋猜著，許是蘭花表姨的娘家人不喜她和離回家的身份，以至于蘭花表姨宛如驚弓之鳥。
她抬抬手，“表姨不用客氣，我不是那樣的人，你能陪著他們玩我很開心。”
“誒。”蘭花表姨低頭應了一句。
舊鞋換上，蘭花表姨的那雙破鞋扔在地上。
鄒碧嬋看了看，不忍咂舌，鞋身干凈看不出來，可鞋后跟幾乎磨沒，都破成這樣表姨還能從城南走到城北，可見也不是一個不能吃苦的人。
她不能理解，蘭花表姨看起來很缺錢啊，為何當初忽然毀約，白白失了掙得高工錢的機會？
不會是！
鄒碧嬋好像猜到了蘭花表姨過來的目的，蘭花表姨是過來尋她娘幫忙找工作？
“表姨，你是過來找工作吧？”鄒碧嬋直接問了一句。
雖然蘭花表姨毀約在先，但她相信大娃幾個的眼光，孩子們很敏感的，就像一面無形的鏡子，能將的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蘭花表姨只見過一次，就能贏得大娃他們的喜愛，一定不是個壞人。
上次應當是有不能說的原因，才會那樣。
“碧嬋，我……”蘭花表姨有些說不出口。
她又想低頭，消極逃避現實，不想對上一雙雙懵懂的眼睛。
大娃二娃正看著她。
“碧嬋上一次是我的錯，這次你能不能讓表姐再找個工作，錢少活多也好，我都行！”蘭花表姨終于能大聲的表達出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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