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求您大發慈悲過去看看，老爺連書房的茶具都砸了，那可是大小姐從高府捎回來的，啊！二夫人！”
來人從門口跑來，神情驚恐，仿佛天塌下來一樣。
兩個粗壯的婆子攔住了去路，沒讓接觸到跪在蒲墊上衣著華貴的婦人。
顧二夫人嘴角微微上揚，喃喃低語，她手上的香燃大半才放入小巧精致的香爐中。
“把人拉出去。”
顧二夫人雙掌合十，念起道德經。
“是！”
粗婆子們朗聲道。
那氣勢，將許姨娘身邊沒見過世面的小桃子唬住，拖死尸般扔了出去。
管事娘子張婆子嫌棄的看了眼被扔出去的人，遞上柔和的帕子，一臉惋惜道：“小少爺才剛剛起步就鬧這么一出，果然是窮人家出身，沒見過世面，一丁點榮華富貴就迷了眼。”
“她也配與我兒相提并論！”
顧二夫人厲聲道，張婆子立馬小心翼翼的縮到一邊。
擦擦不小心手上沾到的香灰，顧二夫人一臉晦氣，“這一箭幾雕的好事就是輪不到我！”
“到嘴的肉都讓逃了，呵呵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次施平僥幸逃脫，可鄒家就在我家門口，鄒碧嬋啊，鄒碧嬋啊！我看看沒了那些頭懸在褲腰帶上的臭男人，誰能護得住你個臭婊子！”
“張婆子，告訴馮圓圓，抓緊時間！我可不耐煩和她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
“圓圓，幸虧有你，要不然今日一事不能善了。祖母最是記仇的，嘴上說著不計較，轉頭就把人賣得一干二凈。許姨娘真是誤事，我早說生下弟弟就發賣出去，偏生家里人都不同意。”
顧婷撇撇嘴。
想到昔日，顧老夫人為了學業不進的大房嫡子，竟妄圖將她這個二房獨女，送給府城八十多歲的學政大人當二十一房小妾。
今日發生在顧老夫人六一大壽上的丑事，又讓人心生快意。
好啊好啊！
當初指著鼻子罵二房，死絕戶，現今借著二房的風光要過六一大壽，呸！
馮圓圓捂嘴笑笑不說話，無形中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顧老夫人這場被人搞砸的壽宴，完全活該！
“祖母從不為我們這些后輩著想，弟弟不過是沾了高府的光，入了半山學堂，祖母生怕別人不知道，逢人就說。哎，圓圓，相公只不過是分了好差事，祖母就……”
說起英俊偉岸的相公，囂張跋扈慣的顧婷臉頰上也浮現出紅暈。
馮圓圓低下頭蓋住了眼底的嫉恨，嘴上卻是虛偽的奉承。
“哈哈哈，大小姐，如今城中誰不看好姑爺！還有人不知道高夫人所出的小少爺一事無成，讀書讀書不成，做生意做生意賠錢，又迷上了一個帶拖油瓶的寡婦，天天尋死覓活！”
近段時間適逢高府的多事之秋，高大少爺頻頻被重用。
顧婷嘴上說著謙虛，心里早就狂得不行。就高小少爺沉迷寡婦，非一人不娶之事，同顧家人宣揚了遍，生怕家丑沒外揚。
“寡婦最惡心！”
出乎馮圓圓所預料，本應幸災樂禍的顧婷突然臭起一張臉。
被甩面子，馮圓圓面色如常，兩人的相處模式中，一直都是馮圓圓捧著顧婷。
不過，為了將聊天進行下去，馮圓圓的話頭引到另一個顧婷感興趣的點上。
“鄒碧嬋那邊，已經和人接觸上，大小姐，馬上就有好戲解悶。”
“哼！”
顧婷這才換上笑臉，雙手抱于胸前。
“我說過不會讓那賤人好過，敢勾引我爹！有她好果子吃！”
“許姨娘沒了，下一個就輪到她。”
想到鄒碧嬋日后慘兮兮的下場，馮圓圓憋不住笑，這次可是真情實感。“鄒碧嬋的好日子也應該到頭了。”
馮圓圓怨恨鄒家母女奪了自己的好姻緣。
明明一開始，是馬云氏先拋來的橄欖枝，后來卻被鄒碧嬋使狐貍精的妖術進了馬家大門。她因此淪落到一般人家，相公懦弱，婆家不爭氣，生出來的兒子乖張霸道，一看就知道是不成器的。
要是當初嫁了翩翩公子的馬四才，憑借兩人的智商，生出來的孩子將來必定加官進爵，封侯拜相。
鄒碧嬋除了一身軟綿綿的皮骨，算什么貨色！
白白浪費馬四才的一身才華，不過，大廢物生出了三個小廢物。
“阿秋阿秋——”
鄒碧嬋正監督兩個調皮搗蛋鬼包扎油紙打發時間，突然開始打起噴嚏，止不住那種。
鄒碧嬋扶墻，不間隙的噴嚏打得她眼角發紅。
唯有一個人會私底下‘掛念’自己——當然是大債主阿牛哥！
“嘻嘻嘻，娘有人罵你！”
屁股后面放了釘子，卻被拘在凳子上包油紙的二娃興奮道。
比起張狂不怕死的兄弟，大娃眼底閃過笑意，手上的動作繼續著。
“是嗎？我都不知道呢，二娃你好厲害啊！”鄒碧嬋狀似驚訝道，身子一步步靠近，眼神中的威脅意味馬上要溢出。
大娃瞬間端正身子，動作慢了許多。
“娘，二娃最聰明的，所以我可不可以不包這些破玩意兒！”
二娃看不懂眼色，一心想著擺脫無聊的包油紙！
“破玩意兒！我看你才是破玩意！”給三娃洗完澡地走婆子走出來，聽到，上去就是幾個爆炒栗子。
“馬二娃！馬大娃！我告訴你兩今兒包不完這些，餓三天！我看你們還敢不敢糟蹋糧食！”
“娘~”
頭上挨了打，二娃委屈巴巴的朝鄒碧嬋看過來。
掛著兩串大鼻涕泡的娃娃，即便臉蛋再出眾，鄒碧嬋還是一言難盡的扭過頭，不忍直視啊！
兄弟們你們可不能怪我，我也是被罰的，誰讓你倆飯不好好吃，慫恿不會說話的傻瓜三娃把飯全倒身上。
好家伙，連她這個做娘的也被連坐。
“好了，打孩子有什么用，平時不教，臨了抱佛腳，菩薩都看不過去。”
出去倒泔水回來的鄒老頭，見到眼淚汪汪的二娃，免不了嘀咕幾句。
大娃他們從小到大和鄒婆子待的時候最多，這話，可不就是暗含著鄒婆子帶不好孩子！
其中涉及到一些舊事，實打實戳到鄒婆子的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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