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鬧得人仰馬翻，大娃悶不作聲跑了出去。
暗道倒霉，鄒碧嬋接著就砰一聲撞開了門，追過去。
撞門聲把準備吃飯的鄒老頭嚇一跳，厲聲呵斥后，鄒婆子才肯說清事情的經過。
知道來龍去脈，鄒老頭再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一輩子沒跟婆娘動手指頭，此刻他臉色漲得青紫，高高抬起手。
鄒婆子對上他兇狠的目光，并不覺得自己有錯！
鄒老頭沒打下去，打了也是白打。
“你自己解釋！出去一趟良心都沒啦！娃娃也不想要啦！你還是不是娃娃的親外婆，狼外婆也沒你狠！”
“大娃二娃和別的娃娃又不一樣！”鄒婆子爭辯道。
“大娃二娃多好，你還不樂意！”鄒老頭大罵道。
好好一頓飯，就讓這反復無常的老婆子攪和得一干二凈，吃吃吃，吃個屁呀！
他對著院子里的長凳，踢上一腳。
聽到院子里傳來的響動，鄒婆子叉腰要出去罵人。
‘嚶’一聲，二娃哭唧唧醒過來，“外婆，我要外婆。”
鄒婆子只好回去照顧二娃。
出城的路上。
鄒碧嬋一路喊啊，一路追啊，喉嚨都叫爛，前面小小的身影全然沒有停頓的征兆。
傍晚的夕陽藏入山后，淡淡的紅霞落下身上，她卻是覺得頭頂冒起了煙。
一個字，熱！
終于，大娃在一連摔了幾個大跟頭后腳步放緩許多。
鄒碧嬋見前面走來一個眼熟的挺拔身姿，不假思索地大叫一聲，“好心人，幫我攔下那個小兔崽子！”
記憶里溫婉的女聲變成河東獅吼般的咆哮，駱犇下意識停住腳步，正好就擋在大娃前面。
大娃沒有防備，撞上男子腹部的鐵板，直挺挺倒下，駱犇轉而輕輕松松的將其撈起來。
大娃攻擊性極強，對著阻礙他前進的仇人張嘴咬過去。
駱犇輕飄飄兩個手指頭按住他的小嘴。
鄒碧嬋用盡最后一點力氣跑來。死孩子，熊孩子，小兔崽子……老娘陪著你跑了五公里！
肺都要炸開！
駱犇狐疑地打量兩人，“去哪？走親戚？”
當然，只要不是攜款跑路一切都好商量。
“家務事，勞煩你幫我抓住這熊孩子……呼呼呼……”
“嘔——”
鄒碧嬋半彎下腰干嘔，視野晃來晃去，腦袋腫脹發暈。
駱犇正正臉色，看了一眼四周，抽出一只手虛虛扶住她胳膊，語氣嚴肅，“天色不早，你帶著孩子就不要四處亂晃悠。”
在兩人走來的方向隱約可見，有幾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乞丐緊跟不舍。
“哈？”鄒碧嬋從他手里接過人，發出一聲疑惑，不是很能理解這陌生人的意思。
我們很熟嗎？
雖然今天早上阿牛哥幫了大忙，但俗話說得好——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駱犇也是一愣，把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通，這女人裝起來和自己很不熟的樣子……
兩人間奇怪的氣氛讓大娃投來兇狠的眼神。
別想欺負他娘！
駱犇對視一秒后，心虛的挪開眼神，又一次沒和鄒碧嬋提前欠錢的事，在他看來，大人的事情與小孩無關。
這點體面他還是能給鄒碧嬋的。
“外面不安全，你們早點回去。”
“嗯，真是多謝你幫了大忙。”聽人勸，吃飽飯，鄒碧嬋答應道。
不遠處的城門就要關閉，她抱著大娃給男子行了一禮，隨即小跑過去。
就是這么點功夫，大娃還能回頭對著駱犇亮出沒換過的乳牙。
駱犇露齒一笑，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只不過是一個沒斷奶的小娃娃。
入城費，大人一文，小娃娃免費。
鄒碧嬋在排隊入城，無聊的間隙朝遠方看去，仗著視力好，她看見阿牛哥向進城的相反方向走去，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離城？
這個時候兩手空空能去哪。
聽人說阿牛哥家有一個臥病在床的老母離不了人，所以只能靠打零工維持生計。
這話是街坊鄰居說的。
她緊緊抱大娃的手，以后可不能讓人這樣子擔心。
入城隊伍緩慢移動，再有十來個人就能輪到她們時，到點，換了一隊守城的兵卒。
“什么狗屁，老子明明交了錢！鐵打的一文，老狗你敢不認賬！”
“你交，你說交就交，哈哈哈，我還說你沒交呢！錢不到我手上誰都別想著進去。”
循著聲音望去，鄒碧嬋看到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和新來的兵卒鬧起來，雙方互不相讓。
收了一茬不認賬，唉，誰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有東西碰了碰她，她看過去。
是個衣著樸實的農婦，懷里同樣是個胖娃娃，和家里的三娃有得一比。
鄒碧嬋嘴角不可控制地揚了揚，明艷動人。
胖娃娃在她衣裳上印了一個小鞋印，農婦縮縮手，尷尬道：“大妹子對不起啊，小娃娃不懂事把你衣裳碰臟了，我給你擦擦。”
胖娃娃給了身邊的中年漢子，農婦慌忙拿出一張洗得發白的手帕，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衣裳竟是越擦越臟。
農婦收起手，不敢再動，縮著腦袋半天不敢說話，許久才吶吶道：“要不這樣，我給你換件新衣裳，不耽誤入城的。”
她說完，又見鄒碧嬋沒露出些許欣喜之色，急忙補充道：“衣裳是娃他爹從府城給我帶回來的新款氏，大妹子我幫你抱著孩子，你跟我到外面去換，我家牛車停在那。”
可惜，這么點衣裳的事鄒碧嬋不放在心上，開口準備拒絕。
不想中年漢子怒不可遏，對著農婦厲聲罵道：“沒用的家伙！屁大點事都做不了要你有什么用，下次別想跟著我進城，一來就惹事，活該是個人都嫌棄你！”
轉而苦哈哈著臉向鄒碧嬋說道：“夫人，我們一家在鄉下靠幾畝田為生，這衣裳貴的很，真是賠不起呀！”
農婦身子不停地顫抖。
鄒碧嬋心軟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大娃，突然張嘴就要朝中年漢子咬去。
眾人皆是嚇了一大跳。
農婦嚇得差點跌落在地，兩條腿直哆嗦，中年漢子空著的一只手也馬上捏起拳頭，要不是人來人往，想來拳頭已經招呼在鄒碧嬋母子二人身上。
鄒碧嬋掐住大娃的小嘴，身子遠離那幾個人。
這都第幾次咬人了！馬四的種都是狼崽子嗎！
距離變遠了，大娃仰著身子還要過去咬。前面的吵鬧聲沒了，隊伍開始動起來，她忍不住拍了上去，喊道：“大娃！”
女子嬌弱的聲調吸引來不少人打探的目光。抱胖娃娃的男人眉頭一皺，使使眼色，附近幾個同樣穿著的男人，腳步動了動。
“鄒娘娘，大娃，你們怎么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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