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僅剩一扇的破舊鐵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鉆入鼻孔之中,這讓梁曉心中一緊。
這里未免也太安靜了,難道孟時雨已經將唐宵救走了?
不,門外的兩輛車,其中一輛掛著軍用的牌照,顯然是孟時雨的車子,若是她們安然離開了,為了會將車子留下?
心中涌起一抹不安,梁曉分出一絲心神,壓制住躁動不安的“星之彩”,踏入工廠內。
“滴答。”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工廠內部,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刺耳。
借著月光,梁曉向前看去,瞳孔微微一縮。
眼前不遠處,一汪鮮紅的血池聚集在一樓的地板上,而在其上,一滴滴的鮮血從二樓的縫隙滴落,在血池之中砸開蕩漾的波紋。
向樓上看了一眼,梁曉悄悄握緊了拳頭,他的圣痕在暗夜之中開始散發著微弱的光。
感受不到靈力,但似乎也感受不到那“異星之力”的存在,一切都陷入死寂之中。
沿著樓梯向上,梁曉感到疑惑,他都不知道這星之彩究竟在發什么瘋。
就在這時,梁曉感到自己的腳踩到了某個東西,發出輕微的“嘎吱”一聲。
心下一緊,梁曉低頭看去,不由得眉頭一皺。
腳下是殘破的,沾染血污與灰塵的物體,仔細看去,似乎是半截腿骨,就像是被利器狠狠刮過很多次,血肉橫飛,只有一些碎肉還與骨頭粘連著,散發出一陣腐朽的腥味。
暗道一聲不妙,梁曉快步上樓,而當他趕到二樓時,眼前的景象哪怕是讓經歷過存亡之戰的他,都感到了一絲震顫。
血,肉,碎骨,撲在二樓的地面上,仿佛是成為了點綴猩紅暗色的地毯,鮮紅的血緩緩蠕動著,似是有了生命。
混雜著骨肉的血跡一路向前蔓延,直到一扇門前,拐了進去。
散開意識探查周圍,再三確定無人之后,梁曉上前,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這是……”
相比于外面的過道,這間房子更加慘烈,碎裂的內臟飛濺到墻壁之上,就像是某種低劣的藝術品,鮮血撒滿了整個房間,似是有意為之,將墻壁,天花板,地面都遮蓋地嚴嚴實實,而從天花板上,四具尸體懸掛其上,僅有殘破不堪的頭顱和粘連碎肉的上半身肋骨,四肢全都不知所蹤,想象外面的景象,應該是被某種東西絞碎后,扔出了房間。
而就在這樣宛如地獄般的場景中,梁曉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縮在角落里,雙眼無神,蒼白發青的嘴唇顫抖著,似乎正在念著什么的唐宵,以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孟時雨。
邁步上前,梁曉將孟時雨扶起來,伸手摸了一下她脖子處的脈搏,確認還在跳動后,微微松了口氣,隨后到了唐宵面前。
“唐宵?你還好嗎?這兒發生什么了?”
梁曉蹲下身子看著唐宵,然而對方無動于衷,雙眼無神地低垂著,嘴巴一直在念叨著。
看著唐宵,梁曉皺眉,靜下心聽了聽她在說什么。
“不是真的……假的……不是真的……假的……不是真的……”
“你說什么?”梁曉伸出手,“喂!到底怎么了……”
梁曉的手剛剛碰到唐宵的肩膀,唐宵就像被蜜蜂蟄到一般,猛地一顫,拼命地打開梁曉的手,嘶聲喊叫著:“不是真的!不是……那不是ta……不是的!救救我……我要死了!我不想活了!救救……”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梁曉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他看著眼前身上沾滿血污,原本漂亮的金發變得雜亂不堪,狼狽且瘋狂的唐宵,他真的很難想象,究竟經歷了什么,能把一個自信且堅強的女孩變成這副樣子。
“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說,我……”
“不許動!”
就在這時,高亢的喝聲在身后響起,梁曉動作一僵,回頭望去。
只見身后此刻已經出現了好幾名警察,正用槍對著他,然而槍口明顯偏移且顫抖。
這里的一切,讓這群見多識廣的刑警,都感到了震撼且恐慌。
“你,把,把手舉起來!”
喝令之下,梁曉站起身,舉起雙手,跟著上來的警察走了出去。
樓下警笛聲大作,報警的電話此刻才真正起到了作用,然而似乎晚了一步。
……
警局的問話沒什么好說的,有多人作證加上牧遙出面,不到四十八小時梁曉便被放了出來。
而在他走出警局的時候,他看到牧遠和方澤通兩人就在外面,安靜地等著他。
“一團糟啊。”走上前,梁曉開口道,“所以,情況如何?”
“嗯哼,不太好。”牧遠聳了聳肩,“孟時雨到時沒什么問題,送回去之后睡了一天就醒了,不過對發生的事情似乎沒什么印象。”
“唐宵呢?”
此話一出,牧遠吸了口氣,舌頭舔了舔嘴角沒說話,似乎不太好啟齒。
“精神失常了,目前來看沒有恢復的跡象。”
方澤通開口了,此刻他的臉上沒有往日的嬉笑姿態,相反,卻是有一抹陰云,眼底也是遍布黑色,似乎沒有好好休息。
梁曉沒有開口,他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天的場景至今歷歷在目,即便是與之前所見過的慘烈狀況相比,依然是過于刺激眼球。
而在那種情況下,孟時雨不知為何昏迷,留下的只有作為普通人的唐宵,毫無疑問,她必然親眼見證了一場慘烈的屠殺。
會變成這樣子,或許也并非無法理解。
“原以為只是一場普通的生日會呢,誰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牧遠的樣子也有些唏噓。
忽地,梁曉似乎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問道:“虞子淮呢?”
“不太清楚,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他的消息。”牧遠瞇起眼睛,“的確,他消失得很詭異啊,而且唐家斷電和被切斷信號的結果也出來了,證實了有人動用了高級權限。”
“而且在現場撿到了一部手機,里面的手機卡是幾年前的那種黑卡。”方澤通記著牧遠的話茬,“除了幾條通訊記錄外什么都沒有,對方的號碼加密過,目前技術部正在審查,但我覺得沒什么必要,那種加密方式,大概只有軍部會用。”
方澤通嘖了一聲,轉過身到樹蔭下,垂下頭,白發落下陰影遮住雙眼。
“你們之前問我為何要將唐家作為懷疑的目標,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了。”
“實際上,并沒有充足的理由。”
“哈?”牧遠臉色一變,“你耍我?”
方澤通說道:“但我的目的基本上算是達到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事情么,把計劃告訴牧幼烏。”
“記得啊,那怎么……”牧遠說著,忽然間目光一凜,“你是說……”
“以牧幼烏的性格,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織網人能夠管轄的范圍,她一定會選擇告知你們牧家的家主,而在這個過程里面,一定會有人插手了解此事,若我猜測是錯的,唐家無問題,便會風平浪靜,若是唐家有問題,那,必然會橫生阻礙。”
“你想說弒靈者里面有內鬼?”梁曉微微皺眉。
“只是我沒想到,出問題的會是虞子淮,可真是個大驚喜。”抬起頭來,方澤通冷漠而又無奈地笑了笑,“軍部若是得知此事,會是什么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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