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聶帥,民女多謝聶帥成全。”
張夢琪說著話又要磕頭,聶澤連忙親手扶起她,看那模樣,似乎是承受不起她的一拜一樣。
這一幕,看在別人眼里,是聶澤有風度,在韓云看來,卻是覺得聶澤對這個女子有愧啊。
有意思。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他畢竟也算是本帥的將士,現在流落在外,本帥也有責任將他帶回來。
這樣,這五百鎮北軍明天早上會出發,你明天早上早早來,到時候跟他們一起走。”
“好,多謝聶澤,民女告退了。”
張夢琪將信放進懷里,回家準備干糧去了。
她走后,聶澤看著她的背影,重重的嘆了口氣。
一轉頭,正好看到韓云笑吟吟的看著他。
他也知道,以韓云的智商,肯定是看出端倪來了。
“走吧,帥帳里說話。”
聶澤說完后,徑直向著帥帳走去。
韓云拉著祁小雨,抱著小雨馨跟了過去。
來到帥帳后,韓云問道,
“說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個張瀟予,是不是你派到樓蘭國的間諜?”
祁小雨聞言大驚,
“間諜?他不是背叛的人嗎?怎么又突然變成間諜了?”
韓云微微一笑,道,
“若真是個叛國叛家的負心漢,咱們聶帥可不會這么上心,任其自生自滅就好了,哪里會專門讓趙龍謝興接他回來啊。
而且我看他對張夢琪似乎是有愧,所以才判斷出內幕的。”
聶澤苦笑了一聲,說道,
“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侯爺啊,確實,張瀟予是我軍在樓蘭國的間諜,但并非是我特意安排的。
而是他自愿留在那里的。
他原本確實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兵,我甚至都不認識他,他跟隨著使團出使西域后,先是經過了哈密國,又經過了樓蘭國。
在兩國,他發現了大量的中原人奴隸,過著苦不堪言豬狗不如的生活。
你們也知道,我們中原,地大物博,人口眾多,而西域貧瘠,人口也少。
為了增加生產力,西域各國時常會進入隴川和秦川西部,劫掠我大川人口,帶回他們國內去做奴隸。
有時候,國內的人販子也會拐騙女子和小孩前往西域,賣給他們。
在西域各國,中原人奴隸是最緊俏的貨物之一,他們互相買賣奴隸,壓迫奴隸,那里的中原人,命還不如一只羊值錢。
他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中原人在那里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到了樓蘭國后,他去見了使者大人,請求他,讓他跟西域各國協商,贖回那些中原人。
但使者不同意,認為沒必要浪費那么多錢財,西域也不可能放中原人回來,二者爆發了激烈的爭吵,他也被打了軍棍。
這也就是他險些害死使者謠言的出處。
他得知這個謠言后,將計就計,對他手下的士兵說,他要留在樓蘭國,盡力的幫助那些中原人奴隸活下去,并且將自己當做暗子,在敵國國境內收集情報。
他說,他要等到王師踏破西域的那一天,為王師提供助力。
他說,不看到這些中原人回歸祖國,他便不回來了。
自那以后,他便留在了樓蘭國,因為樓蘭國是中原人奴隸最多的國家。
樓蘭國人口稀少,所以對奴隸的需求也更大一些。
他留在樓蘭國后,便憑借之前挨打的苦肉計,獲得了樓蘭國高層的信任,又憑借自己飽讀詩書的才華,在樓蘭國謀取高位,官職節節攀升,受他庇護的中原人奴隸也越來越多。
樓蘭國沒什么有才華的讀書人,他在那里有個得天獨厚的條件。
就這樣,他留在那里,一留就是五年。
他給我們提供了很多的情報,讓我們能夠掌握敵國的動向。
就像是這次,樓蘭國集結二十萬的大軍,傾全國之力要進犯大川,消息便是他打探出來,第一時間飛鴿傳書告訴我的。
這五年來,我好幾次給他捎信或飛鴿傳書,讓他回來,但都被他拒絕了。
他說,若是他回來了,那邊的中原人,又要過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他說,王師踏破樓蘭之日,便是他回鄉之時。”
聽了聶澤的話,祁小雨感動的眼角流下淚珠,慚愧道,
“原來他沒有背叛我們啊,是我錯怪他了,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背負著所有的誤會和罵名,獨自生活在異國他鄉,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要忍受著白眼和質疑,拼命的往上爬,只為讓異國他鄉的同胞能夠過得好一點。
他太不容易了,相比之下,我們這些能夠光明正大擊殺敵軍的人,實在是太輕松太幸福了。
他從小就帶我玩,還教我讀書認字,對我那么好,我卻誤會他這么多年,罵了他這么多年。
可憐的張哥哥,他一定很辛苦吧。”
韓云聞言笑道,
“剛才還一口一個負心漢,現在又叫人家好哥哥,你這個人真善變啊。”
祁小雨臉色漲紅,掄起粉拳狠狠的錘在了韓云胸口,罵道,
“你還取笑我,我那不是不知道嘛,誰知道有這些隱情啊。”
“打死他,打死他。”
小雨馨渾身都是逆骨,給祁小雨加油助威。
祁小雨白了一眼笑個不停的韓云,又看向聶澤,說道,
“為什么這些年你都不幫他們澄清啊?要是你早就澄清,我們和街坊鄰居也不會罵他了,夢琪姐姐也不用天天以淚洗面了。
剛剛你也可以告訴她啊,干嘛還要一直瞞著?”
聶澤苦笑一聲,解釋道,
“每一個諜報人員,深入敵國,從事間諜活動,都是極度危險的,朝不保夕,把腦袋栓到褲腰帶上。
我們這些后方的人,必須要為他們保密,不能拖他們的后腿。
我們能往敵國安插探子,敵國自然也能往我們這里安插。
這個消息,一旦從我口中泄露出去,就有可能會被敵國的探子探查到,一旦消息傳回他們國內,你可以想想他們將會面臨什么樣的后果。
他們既然選擇了這一條最為艱險的道路,那么就得做好背負罵名的準備。
好在,這次趙龍要去踏破樓蘭了,我們的英雄,也可以回家了。
到時候,我們也可以昂首挺胸的告訴百姓,并非只有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那些隱姓埋名忍辱負重,在敵國龍潛九淵的人,更值得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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