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旁邊的大紅聞言插了句嘴，“唉，別提了，小玲太固執了，她……她把自己吊死在家里了。”
眾人錯愕，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風吹過的聲音，以及樹葉摩擦作響。
有人小聲說道：“其實以前小玲不是這樣的，她生的好看，聲音好聽，性格也溫柔，可她家男人愛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她也是被打的，忽然有一天就再也聽不見了。”
之后她不再開口，久而久之，她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就連趙建業也沉默了，沒忍住罵了一句，“這幫畜生，等我回去，非帶人來將他們都給收拾了！”
對于小玲的死，江陵也很惋惜，但現在對他而言更重要的還是佟妮，她看起來不大對勁。
“妮妮，你沒事吧？”
佟妮搖搖頭，不肯說話。
江陵更擔心了，抿唇道：“你不要這樣，人死不能復生。”
佟妮輕聲道：“我知道，我只是……只是……”
她沒有說完，可江陵何等聰明，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了，她是在為沒能救回小玲而自責。
他拉著佟妮遠離人群，到安靜的地方坐下，而他則在她面前蹲下。
“妮妮，這不怪你。”
佟妮沒反應。
江陵握住她的手，目光望著她，“妮妮，她們不是你的責任，你也不是老天，可以算準了每個人的行動和心思，人心之復雜，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懂嗎？”
開廠子后，她對工廠的工人們心思掌握的清清楚楚，管理時也游刃有余。
佟妮雙手捂住臉，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我知道，我就是……”
就是過不去心里那道坎。
“那你告訴我，你心里在想什么？”江陵很溫柔地問。
佟妮的手有些顫抖地放下來，露出一張茫然的小臉，聲音里帶著疲憊，“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沒有逼著她跟我們離開，她是不是不會……”
盡管痛苦，可至少還活著。
江陵認真想了想，堅定回答，“不是的。”
佟妮看向他。
“你只是想救人。”江陵的聲音像春風，徐徐響起，撫慰著她心中的自責和不安，“走或留，那是她的選擇，死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她既然做了，那就說明早就下定了決心。”
那并不是一分鐘，一個小時，甚至一天就可以決定的事。
一心求死，一定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掙扎與自救，最后沒有了生的意志自然也就活不下去了。
早就下定了決心嗎……
佟妮心頭的陰霾郁結逐漸散去，苦笑道：“你說得對，我不該鉆牛角尖。”
江陵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不要難過了，各人自有各人命數，我們能做的，只能力所能及。”
佟妮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看著她重新展露笑顏，江陵這才松了口氣，溫聲說道：“不過這件事也提醒我了，看來回去之后，我要寫一篇報道。”
“寫什么？”
“宣傳拐賣婦女兒童的法律條例。”就算不能將天底下的人販子趕盡殺絕，但至少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減少這類事件。
佟妮反握住他的指尖，“我支持你。”
江陵笑道：“我們一起加油。”
兩人的對話很簡單，可周圍卻縈繞著旁人無法進入的親昵氛圍，作為被男人打慣了的大紅，看到這一幕心中羨慕。
等到研究女人們去處的時候，大家沉默了一下，有人主動提出回家，接著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趙建業大手一揮，“沒問題，我派人送你們回家。”
一大早上，趙建業就回了一趟陳官鎮，找來了好多手下，分別將女人們交給他們按照女人的記憶將人送回去。
幸運的是，女人們都還記得自己的家。
佟妮和江陵送他們到鎮上，就不再送了，女人們臨走前，看著佟妮，雖然沒說什么，但是臉上全都是舍不得。
佟妮對于她們來說，是不同的。
“回去之后好好過日子。”佟妮也沒多說什么，更沒提起以前的事情，只簡單囑咐了幾句，“有什么困難就來找我，我會盡量幫你們，還有趙所長，他也是個熱心的人。”
女人們紛紛點頭，卻也有人忍不住哭出來，為分離難過。
搞得趙建業一個大男人，也跟著心酸。
尤其是得到消息趕到的路飛，看到這一幕，也是紅了眼眶，等送走女人們，他才看向佟妮，那眼神帶著沉重也帶著贊賞。
“佟妮，這件事你辦的漂亮。”
佟妮瑤瑤頭，提不起什么精神，“市長，您就不用夸我了，我沒出什么力，都是江陵和趙所長幫忙。”
她越謙虛，路飛就越喜歡她，有些激動道：“不管咋說，這些人都是要感謝你的，佟妮，我也要感激你，為這些十足被拐的婦女，也為那些家里丟了孩子，一直苦苦尋找的家庭。”
佟妮連連擺手，“您太客氣了，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也先回去了。”
“對，你這段時間也吃苦了。”路飛連忙說，“那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忙完了再去探望你。”
這么多婦女被解救回來，這是一起重大拐賣案，上頭都知道了，路飛作為市長可有的忙了。
佟妮兩人回到家里，就將張小花給接了回來，孩子一看到她，就立刻朝她撲了過來。
一頭扎到她懷中，“媽媽！”
佟妮也抱住她，“小花，媽媽回來了。”
張小花抬起小腦袋，眼中含淚，“媽媽，你還會離開我嗎？”
“不會，再也不會了。”佟妮也很想孩子，緊緊抱著她不愿撒手。
江陵看著兩人親熱擁抱，鼻子發酸，抬手揉了揉鼻子，朗聲道：“好了，你們都辛苦了，我去給你們做吃的，你們母女兩個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佟妮也確實累了，就抱著小花進了臥室。
房間里，母女兩個一陣膩歪，張小花實在是怕了，小尾巴一般跟著她，哪怕佟妮說去上廁所，她也要跟著一起。
佟妮被弄得哭笑不得。
江陵在廚房做菜，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是做好了一桌飯菜，他去臥室叫母女兩個出來吃飯。
來開門時，母女倆睡眼惺忪，揉眼睛的動作都高度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