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潔從佳佳的話中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她們指的是誰？”梁志潔放慢語速：“她們讓你看到的又是什么？”
“她們——”佳佳抬頭，用力咬了下唇：“我舅媽，吳遠強的前妻，（中央）花園的那個女保安，還有一些我不太認識的人。”
“她們給你看了什么？”梁志潔顯得有些緊張，就像她第一次跟著師傅去命案現場看尸體的時候。
“我舅媽讓我看了一些照片和視頻。”佳佳將嘴唇咬出了牙印兒：“也不是她讓我看的，是我偷偷看的，我聽見她跟舅舅吵架，吵的內容是我媽。他們吵得很兇，我舅媽帶著孩子離開，我舅舅跟了出去。我姥姥想攔，可事情跟我媽有關，她張不開那個嘴。我睡不著，半夜起來去我舅媽房里開電腦。我舅媽房間不上鎖，我媽回我姥姥家的時候也會用她的電腦。她跟我媽是那種表面上相處得特別融洽的人，背地里誰都瞧不起誰。”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個郵箱。”佳佳道：“我舅媽不是一個粗心的人，可那天晚上她忘了關機。打開電腦后，是一個郵箱的界面，我好奇的點了最上面的那一條，結果看到了我媽的照片跟視頻。”
“什么樣的視頻？”
“就那樣的視頻，我不知道怎么說。”佳佳紅了臉：“我從未想過成年男女在一起是那樣的，尤其我媽還是跟不同的男人，我覺得我整個人都傻掉了。我想把那些東西刪除，卻又不懂如何去做，稀里糊涂看了很多。自那晚之后，我就沒辦法再面對我媽了，她在我心里的樣子全都變了。”
看著佳佳的眼神，梁志潔的心猛地顫了下，她知道那些東西對于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來說意味著什么。除非有專門的心理醫生進行長期的心理疏導，否則這個孩子一定會被毀掉。
盡管不愿讓佳佳深入這個話題，可該問的問題，梁志潔還得去問。
“你舅媽的郵箱賬號你知道嗎？有沒有看到收件人？”
“沒有，我舅媽不是收件人，而是發件人。”佳佳回想著：“她把郵件發到了一個郵箱里。我舅舅之所以跟她發生爭吵，就是因為她把我媽的那些東西發出去了，而我舅媽堅稱，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是我媽存到她電腦上的。”
“郵箱記得嗎？能寫下來嗎？”
“我只記得一部分。”佳佳想了一下，將記得的郵箱地址寫了出來。
看到那個地址，梁志潔和李飛都蒙了，因為那個地址，是他們之前心心念念尋找的。
“佳佳，你看清楚，是這兩個地址嗎？”
“應該是的。”佳佳反復確認：“雖然記得不太全，但中間這幾個子母我認識，我記下來了。”
“你知道收件人是誰嗎？”
佳佳搖頭，看著梁志潔的眼睛：“電腦就在我舅媽房間里，我看過電視，知道你們做刑警的很厲害，你們可以讓技術人員去查我舅媽的電腦。我舅媽死了，你們想查什么就去查吧。”
“我們會去查的。”梁志潔將那兩個手寫的郵箱地址交給李飛：“除了你舅媽之外，別的人還跟你說過什么，亦或者讓你看到過什么？”
“女保安帶我去地下室看了個孩子。”佳佳比劃著：“很小的一個孩子，裝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瓶里，她說那是她的孩子。我害怕，不敢去看，她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摁到了那個玻璃瓶前。
那個小孩兒是被肢（解）的，用線縫到了一起。”
“肢（解）的？”
“不是她殺的，是墮掉的孩子，在黑診所里。”佳佳解釋著：“她有個男朋友，是我媽給介紹的。”
“你說的那個女保安姓劉，叫劉志宏是不是？”
“對，就是她，整個（中央）花園就她一個女保安。”佳佳道：“要不是她把我帶到了地下室，要不是她給我看那個被肢（解）的孩子，我根本看不出她是個女的。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都以為她是我媽的另外一個男朋友。我媽那個人，心氣高，眼光不好，她找的男朋友都不怎么樣。”
“劉志宏有過一個孩子？”這個消息讓梁志潔和李飛意外。
“她是這么跟我說的。”佳佳攥著被角：“她說我媽給她介紹了一個有婦之夫，其主要目的是為了讓她生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是要幫別人續命的。后來，需要續命的人死了，女保安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沒用了。她說那個孩子被取出來的時候就是死的，害死他的是我媽。藥是我媽從醫院里拿的，針是我媽打的，怕她掙扎，我媽讓那個男人用繩子將她捆住。她說，如果她的孩子還活著，她不會活的那樣絕望，最起碼，有一個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你知道那個地下室嗎？”
“知道，就在（中央）花園里，編號302。”佳佳道：“另外一個是吳遠強的前妻，她帶我去荒山，讓我見她的女兒，給我講她女兒的故事。她還給我看了她女兒的照片，很嚇人，讓我不敢閉上眼睛睡覺。”
“你見過魏萊嗎?就你趙叔叔的前妻。”李飛心血來潮，突然問道。
“你問得是那個趙陽嗎？”佳佳顯得無所謂：“我見過趙陽，見過趙陽的兒子，卻唯獨沒有見過他的前妻。我媽倒是提起過她，說她很難纏，至于怎么難纏，我不太清楚。”
“是吳遠強的前妻把你帶走的？”
“是我舅媽讓我跟她走的。”佳佳道：“我舅媽說她可以告訴我真相，我媽被害的真相。我是討厭我媽，可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想知道兇手為什么那么對她。倘若只是要她的命，兇手可以選擇更簡單的方式不是嗎？”
“她告訴你真相了嗎？”李飛問。
“沒有！”佳佳搖頭：“她只是給我講了她女兒的故事，她想讓我給她女兒陪葬。我求她，說我也很可憐，她心軟，放過了我。”
“是她把你送回來的？”梁志潔問：“你在朱家做得那些事情也是她讓你做的？”
“你們怎么會這么想？”佳佳皺著眉頭道：“她什么都沒讓我做，送我回來的時候也只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梁志潔追問。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佳佳意有所指，眼神隨之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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