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辛苦……”
林銘客氣了一句。
伙計這才從房間之中退了出去，他這邊退下，林銘拿起筷子，開始在這里吃了起來。
別說，小菜的味道確實不錯！
吃著小菜，喝著小酒！
坐在這酒樓二樓之中，聽到的全都是一樓熱熱鬧鬧的聲音。
林銘打開了二樓的窗戶，順勢向外看了過去。
酒樓的熱鬧和外面街道上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外面那些小商小販的悲傷是生活，酒樓小二的喜悅同樣也是生活！
人和人的悲喜從來都并不是共通的！
同樣一條法令，對不同的人，形成了不同的影響！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這條法令頒布之前，酒樓依舊存在，只是生意差一點，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計！
可法令頒布之后，影響到的是小商小販的生計！
沒有了合理的攤位，他們就沒有掙錢的營生！
“哎！”
林銘再喝了一口酒，將目光從那冷清的街道上收了回來，耳朵也聽著一樓吃飯眾人的議論聲：
“今上嚴明律法，讓鎮撫司和內衛負責此事的監督！內衛僅僅一個月內就抓捕了三十多名地方州府大員，其他各級官吏無數！弄得如今人心惶惶……”
“是啊！”
另外一人贊同著：
“這做老爺的，哪有幾個不收例銀的？！光指望朝廷所發的那幾兩碎銀子，怎么養家糊口？！怎么展現老爺們的排場？！這大部分讀書人當老爺，那都是為了升官發財，真正有讀書人氣節，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那還是少數……真要按照今上的標準，只怕國朝官吏從上到下，都要被清理一遍才行！如此一來，還有哪個敢去做事？！”
“沒錯！”
“今上嚴明律法，這是好事……卻也不應太過激進，依我之見，理應畫一道線，比如就以正德十二年為期限，十二年之前所做之事，一律不予追究，十二年之后，再敢有違背律法之事，一律嚴懲，如此，才能夠既能夠展現律法的威嚴，又能夠讓那些老爺們悉數收手，不敢再如同以往那般違背國朝法律才是！”
“說得有理……”
……
眾人的感慨聲進入到了林銘的耳中，林銘也不由是在這里點了點頭。
有道是水至清而無魚！
之前國朝規矩崩壞！
不論是當老爺的還是普通的小吏，全都是憑借著自己手中的權勢為自己謀取一定的利益！
在這種現狀之下，不貪不求不拿的就是異類！
異類想要在國朝朝堂之中生存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他的身后有著滔天的背景！
讓別人不敢動他……
哪怕是如此，別人不動他，也會孤立他……
林銘在天牢送飯的時候，就見過這么一位大人，他入獄之時是御史之職，姓石，被人稱之為“茅坑里面的石頭”！
這位石大人是文帝招賢三年的進士！
那一年的主考官正是陳相。
身為陳相弟子，他被發往地方任職。
不貪不占！
遇到不平之事，屢屢上書……
讓地方老爺們是苦不堪言，念著對方身后有著陳相的關系，老爺們也沒有鋌而走險，用特殊方法將石大人除去。
反倒是年年給石大人請功！
上書表彰石大人！
一來二去之間，石大人年年升職，從縣衙到州府，從州府再到朝堂！
地方上的老爺們將石大人送走，人人彈冠相慶，喜悅不已！
石大人保持秉性，在朝堂之中，繼續開戰，四處樹敵，最終連陳相他也一同彈劾，惹得陳相大怒，將他扔到了天牢之中！
哪怕是到了天牢之中，他也沒有摒棄自己的本心，依舊是在訓斥著牢內不按照規矩的種種事情！
他入獄半年之后，在一個雨夜，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牢內！
林銘事后打聽過，是一位他曾經彈劾過的大人出的銀子，買了他的性命！
背后有人依仗的，老爺們會想辦法將他送走！
背后沒人依仗的，那被冠上貪官之名的不計其數？！
正德帝現在是一桿子打死，不管以前什么情況？！
只要是拿過的，就要懲罰……
這豈能不讓所有人都驚慌！？
林銘一邊思索著，一邊吃著酒菜，耳邊也繼續聽著這邊的動靜。
“可惜，我們在這里所說的話，圣上聽不見，就算是聽見了，也未必能夠聽得進去，我可是聽說了……圣上在知道內衛一個月之間，收獲豐富之后，特意將內衛的張指揮使和鎮撫司的曾指揮使一同找了過去，對張指揮使一番表揚，對曾指揮使是一番訓斥，還說了，下個月曾指揮使還是這個表現，就撤了他這個指揮使的位置！”
“這你都能聽說！？看來兄臺家中是有些門道的……”
“有什么門道，不過是聽到了些許傳聞而已！”
一頓早餐，林銘吃的是不急不緩，一樓之中議論的始終都是國朝大事，在他們看來，這條規矩影響最大的，也是百官萬吏！
就沒有一位說到那些小商小販，普通百姓的！
林銘微微思索，也能夠表示理解，普通泥腿子，哪有財力到這等酒樓之中吃早餐？！
他們一個月的收入，都未必能夠到這里吃上一頓的！
凡是來這里吃飯的，多少都可以算是一名小地主階級的人！
他們自然不會背叛自己的階級，去給泥腿子說話！
聽得差不多了，林銘大喝一聲：
“小二，結賬！”
“爺！”
有一名伙計就守在他的包廂外面，一聽此話，趕緊走了進來，一臉笑容的說道：
“您吃好了？！味道怎么樣？！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沒有！味道不錯！”
林銘贊嘆了一句，隨后詢問著：
“一共多少錢？！”
“爺，一共三兩銀子！”
一頓飯就三兩銀子，這數量絕對不是普通泥腿子能夠承擔的，林銘隨手拿出了三兩銀子，放到了桌子上。
伙計清點了一下，確定銀子無誤之后，這才趕緊送著林銘！
“爺，您小心腳下，慢點走！”
“爺，這邊……”
……
“爺，您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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