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楓離宮的時候已經日落了，當文武將他送到皇宮門口時，只喝了三杯酒的小唐同學如同醉了一般。
來之前，以為步入地獄，走出后，又如同置身云端如夢似幻，似夢非醒。
走出了皇宮大門，已經算是預備舟師大帥的唐清楓突然不知該去往哪里了，因他在京中沒有任何友人。
最重要的是，他連盤纏都沒有了，身無分文，都沒地方落腳。
按理來說他是有地方去的，出了宮之后，應該去最快的速度跑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只是唐清楓極為猶豫。
小唐同學的目光有些渙散，正在此時，一聲輕喚后一個人影跑了過來。
“副帥您還活著？”
陳四又驚又喜，一把拉住了唐清楓的胳膊，眼眶都紅了：“您非但活著，還能全須全尾的出來，唐家祖宗保佑哇，我老陳家也祖宗保佑啊。”
唐清楓張了張嘴，隨即露出了笑容：“你怎地還未走。”
“這不是還未得知您的死訊嗎，想著知曉后再走不遲。”
陳四看了眼門口的禁衛，趕緊將唐清楓拉的遠一些：“快說說，陛下是如何說的，您這副帥，還能擔著嗎。”
唐清楓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不成了，要去東海，去東海任…”
“發配東海！？”
陳四先是大驚，緊接著又是大大的松了口氣：“也好，也好也好，至少保住了性命，成，那四哥我就陪著你去東海吧，唐老二你安心便是，哥哥在東海那邊有個表姑，家里有幾畝薄田…”
“慢著。”唐清楓一臉懵逼：“你剛剛稱呼本帥什么？”
“還你娘的本帥。”陳四一巴掌拍在了唐清楓的后背上，勸慰道：“知道唐老二你無法接受，哎呀，能保住命就好，東海便東海吧，活著就成，你爹那邊我已經寫過書信了…”
“慢著！”唐清楓面色劇變：“銀票都讓驛站的人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啊，不是你交代的嗎。”
“一文未留？”
“當然不是。”陳四沒好氣的說道：“四哥我又不傻。”
“那便好。”唐清楓大大的松了口氣：“留了多少。”
“八百文。”
唐清楓：“…”
“夠了，足夠了，三百文孝敬刑部衙役，剩下五百文咱路上花銷，節省些，總歸是夠的。”
唐清楓閉上了眼睛，生無可戀。
“怎地了，是嫌留的少嗎，你這不孝子，你爹一天天憋的狼哇的，多給些能怎地，這不是為了給你唐家傳宗接代嗎。”
“慢著。”唐清楓猛然睜開眼睛：“本帥記得你也帶了不少盤纏。”
“是啊，帶了六貫多，都是當初韓大統領臨走前命兵備府賞下來的。”
“那就好。”唐清楓露出了笑容。
“六貫多也給讓人送回南地給你爹了。”
唐清楓咧著大嘴：“你…”
陳四灑脫一笑：“錢財乃身外之物，四哥我不在乎的，又花銷不上，送給你爹讓你爹糟踐那群老娘們去吧，省的你爹沉浸在喪子之痛中。”
從懷里掏出一張馕餅，陳四遞給了唐清楓：“吃些吧，吃飽了咱去刑部，安心便是，四哥陪著你去東海，不過可說好，莫要在擺你那副帥的威風，人生便是如此，今日狗明日貓，是狗是貓…”
“莫要呱噪了。”
如今算是破產的唐清楓滿面不爽道：“本帥去東海并非是因發配，而是要去擔任東海舟師大帥。”
“哦，你早說啊。”
陳四波瀾不驚的開始掏袖子。
唐清楓：“你作甚。”
“孝敬刑部衙役二百文就好，留下一百文一會帶老二你去尋個郎中瞧瞧腦子，還你娘的大帥，睜著眼睛就開始做夢了。”
“陛下當真是叫本帥去舟師擔任大帥。”唐清楓滿面無奈：“本帥何時誆騙過你？”
陳四愣了一下，還真別說，唐清楓從來不說假話。
“唐老二你沒說胡話呢吧，東海舟師不是有大帥嗎。”
陳四一頭霧水：“你這副帥當的都磕磕絆絆，要資歷沒資歷，要年紀沒年紀，朝廷君臣都喝馬尿喝多了不成要你去擔任舟師大帥，你配嗎？”
“你配！”
“配不配的，我也不說胡話啊。”
“本帥真的要是擔任舟師副帥。”唐清楓第n次嘆了口氣：“陛下金口玉言，中書省中書令、門下省侍中、尚書省尚書令，本帥都見過了，此事定下了，斷然不會有差。”
“我日嫩你娘誒。”
陳四一蹦三尺高，滿面不可思議：“這…這…唐帥您沒拿卑職尋開心吧，這…這…”
唐清楓低下頭，嘟囔道：“是韓佑一力保舉的。”
“韓…韓大統領？！”
陳四面色突變，眼珠子開始亂轉了，緊接著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原來如此個屁，你知曉是怎地一回事？”
“你以為四哥我…不是，您以為小四我今日在京中閑逛嗎，誒呦，都打聽清楚了，昨日咱以為韓大統領在京中只手遮天，實則不然，韓大統領在京中，那他娘的叫做只手他娘的遮了個他娘的天啊，縣男、縣子、縣伯，韓大統領都舉薦多少個了，開朝到現在的勛貴一雙手都數不過來，除了燕王府小世子外，全都是沒根腳的出身，也全都是人家韓大統領湊上去的，舉薦你當個舟師大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說到這，陳四一拍雙掌，恍然大悟：“陛下召您入京入宮，并非是要懲治，而是要升任你為大帥！”
“不錯。”
“那咱一路上擔驚受怕，還小人之心…不對，是您一路上擔驚受怕，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懷疑人家韓大統領…”
說到這，神神叨叨的陳四又叫了一聲，不由分說地拉住了唐清楓的胳膊：“走，走走走，現在就走。”
“去哪里？”
“您說去哪里，去四季山莊啊，您能有今天，是人家韓大統領的不計前嫌大人不記小人過懶得搭理您，當然是去道謝啊，重謝。”
“胡話！”唐清楓一把掙脫了陳四：“難道本帥擔任南關副帥也是因韓佑不成，若本帥沒本事，豈能擔任副帥，不擔任副帥，豈能擔任舟師大帥！”
“哎呀你娘了個…”陳四氣的夠嗆：“你是記吃不記打是不是，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去不去道謝！”
見到親隨真的生氣了，唐清楓嘟囔道：“不過是一個縣伯與舟師大帥罷了，改日宴請一番就是，何須特意去…”
“什么，還要封你為縣伯？！”
陳四張大了嘴巴，足足愣了半晌，突然滿面正色的說道：“唐帥，您是知曉的，卑職鮮少讓您應承什么，今日卑下就舍棄了老臉求您一件事，您看成不成。”
“說。”
“你之前那爹就別要了，再咱認一個吧，現在卑職就帶你去認。”
唐清楓：“…”
“您認不認，您要是不認卑職可就去認了啊，將來您可別后悔，怪卑職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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