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慚愧慚愧,小爺天生富貴 > 第51章 天子發難
  大殿之中,只有韓佑的聲音,時而緩慢,時而激昂的聲音。

  “寫春雨,不能只寫春雨,寫細軟、寫蟬凄,寫濁浪排空,寫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胸襟,寫萬物新生的希望…”

  “寫夏,不能只寫夏,寫邊關軍伍鐵馬銀槍,篝火笑語,寫烈日炎炎軍卒揮汗如雨之豪邁,寫殘旗斷刃那不朽軍魂…”

  “寫秋,不能只寫秋,要寫愁,寫少年到不了的遠方與層樓,寫蕭索,寫軍伍百戰后再上沙場,妻子的相思,兒女的擔憂,寫古道斜陽下的烈馬,寫庭前桂花,寫邊關殘柳,寫軍伍心中的家國天下,寫大戰過后靠在城墻下滿身浴血望著月兒,思念家人…”

  “寫冬,寫天、寫地…”

  一連說了一大通,周衍雙目放光,連連點頭,滿面崇拜之色。

  天子的神情變了,望著韓佑,微微頷首,臉上閃過一絲贊賞之色。

  韓佑微微一笑:“殿下是天潢貴胄,天資聰慧,學生稍稍提點一番,殿下自會留下曠世佳作流傳千古。”

  周衍嘿嘿一樂:“是先生教的好。”

  周衍連連搖頭:“是王爺天資聰慧。”

  “是先生教的好。”

  “是王爺天資聰慧。”

  再看御案后面的天子,本來還不由的連連點頭,結果一看這倆人互相吹捧,目光有些變了。

  干啥呢,干啥呢干啥呢,擱這認干爹呢,捧起來沒完了是不是,拿我這親爹當不存在呢?

  “倒是有幾分才學。”

  天子終于開口了,沒等韓佑松了口氣,他又補充了一句。

  “王府西席,可不止要授詩文,經義、政事、朝論、兵備、六韜三略,需無一不精。”

  韓佑傻乎乎的說道:“學生盡力。”

  大殿之中,又沉默了。

  天子緊緊望著韓佑,判斷著這家伙是真傻還是假傻。

  按理來說天子這話一撂下,正常人得馬上跪下,誠惶誠恐叫一聲臣妾做不到之類的,韓佑倒好,直接來個盡力。

  再說了,就天子說的這些,誰要是真有這本事還當什么王府西席啊,直接當朝廷宰輔好不好?

  “倒是沒觀瞧出,還是個經天緯地之才。”

  揶揄了一句,天子圖窮匕見:“既是全才,好,那朕問你,你要如何教授幽王?”

  “學生…”

  沒等韓佑說完,天子笑吟吟的問道:“你能教授幽王如何辨別朝堂忠奸,還是能教授幽王如何提高著京中賦稅,或是教授如何處置虬州民變之事?”

  趙翔與張卓心里都想罵了,這天子也太不當人了。

  韓佑思索了片刻,大大的松了口氣:“學生盡力而為。”

  “好,好一個盡力而為,這海口,朕還是首次聽到。”

  天子突然哈哈大笑:“那朕便要見識一番,你是如何教授幽王的。”

  “現在啊?”

  “不錯,就當著朕的面!”

  說完后,天子大手一掃,御案前的十多本奏折全都掃到地上,冷笑連連:“朕在此,你還敢大言不慚,今日你若是說不出個頭頭是道,朕,叫你生死兩難。”

  韓佑愣住了,終于反應過來原來這王八蛋一直擱這說反話呢。

  畢竟是第一次見到皇帝,韓佑有些緊張,加上不能一直觀察天子表情,這才反應有些遲鈍。

  現在領悟過來也是為時已晚,天子是真的動怒了,要不是周衍在旁邊,他都懶得說那么多廢話,直接打殘然后扔天牢里。

  “那地上的奏本皆是朕尚未批復的政事,你既有天縱之才,那便施展真才實學,好叫朕見識一番。”

  韓佑一咬牙,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學生盡力而為!”

  天子想動手了,又你娘的盡力而為,他現在一聽這四個字就想掀桌子。

  韓佑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撿起一本奏折,緊張萬分的打開,定睛望去。

  看了半天,天子破口大罵:“你他娘的看反了!”

  韓佑嚇了一跳,原來天子也罵娘啊,這家伙素質可真差。

  滿面汗顏的韓佑趕緊將奏折正了過來,天子又罵上了:“朕說你反了左右,而非上下,你…”

  眼看著天子想要直接發飆,周衍直接說道:“父皇您嚇著韓先生了,你總是吼著,韓先生自然神不守舍。”

  “好,好!”

  連說兩個好字,天子滿面冷意。

  連奏折都不會看,還一口一個“盡力而為”,不是欺世盜名之輩又是什么。

  不過他也不急,越耽擱下去,破綻越多,最后直接來個致命一擊就好了。

  其實韓佑倒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古人沒標點符號,再一個是從右往左寫的,他習慣性了從左往右看,怪不得半天沒看明白。

  一字一字的看著,韓佑眉頭皺成了川字,喃喃道:“說的是歮州賦稅相比去年少了七成,莊稼歉收,將綢緞折抵送往京中?”

  抬起頭,韓佑小心翼翼的問道:“學生不知這奏本是…是何意?”

  “你不知?”天子瞇起了眼睛:“你自然是不知的,因你這所謂的讀書人,當真以為半部論語治天下,飯桶。”

  剛才也跟著看了奏折的周衍連忙低聲提醒道:“歮州連遇天災,大水沖了不少地,即將運到京中的稅糧極少,歮州產綢,都是上好的綢,歮州知州的意思是說稅糧不夠,若是朝廷非要足額索稅,可拿綢緞千車運送京中。”

  “那沒問題啊,那就送唄。”

  天子哼了一聲:“可國庫要的是錢糧,要那綢緞何用!”

  韓佑:“讓當地官府賣了就完事了,費那么大勁運過來干什么,賣完之后將錢帶過來。”

  天子都氣樂了:“綢緞千車,均屬歮州無數商賈,難不成要官府巧取豪奪不成。”

  韓佑一臉懵逼:“不是官府的他寫個屁。”

  “果然是不學無術,稅銀欠收,各臨縣哪里來的錢糧交于官府,不得已,這邊以綢緞抵扣。”

  “那沒問題啊,沒糧就讓官府賣了啊,賣了錢交到京中。”

  “混賬話,本就是大災之年,朕若如此做豈不是成了暴君,百姓多災,朕還要他們足額上繳稅銀,你當朕與你一般不要面皮了不成。”

  韓佑不由問道:“那往年歮州交稅,折算現銀的話,有多少?”

  “自是千余車。”

  “總產量多少…額,就是朝廷知不知道歮州每年能產多少綢?”

  “真是不知所謂,朝廷豈會不知,你當是戶部遣去歮州的主事都與你一般是吃干飯的不成。”

  韓佑是死活想不通,這家伙為什么總針對自己。

  吐槽歸吐槽,韓佑問道:“那前幾年的總產量與今年相比,差了多少。”

  “不到一成。”

  “那就奇怪了。”韓佑不解的問道:“前幾年沒天災,產量是那么多,去年天災,糧食少了七成,結果綢緞產量還是那么多,怎么的,制作綢緞的雇工百姓不吃飯啊,沒糧食吃,活卻照干,這不是扯雞…這不一派胡言嗎。”

  天子愣住了,周衍也是如此。

  大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又是許久之后,天子霍然而起,朝著殿外喊道:“文武,將四日前戶部呈的歮州折子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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