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步劍庭 > 卷五 第十四章 兇獄惡鬼(五)
    眼前張潤寧聞言,神色又是一變,左飛櫻隨即篤定笑道:“看來是沒錯了!左右顛倒,果然是在鏡子中,我便說,若是我布置此牢獄,定也會將囚禁獄鬼的地方安置在鏡子中,既能增煞氣,也不易察覺!”

    “右姑娘,果然見識廣博,一猜即中!小小鬼物,想瞞得過誰?”應飛揚一旁贊腔道。¤頂點小說,

    “右姑娘?”左飛櫻眉頭一皺。

    “左右顛倒嘛。那現在咱們在鏡子中,左姑娘你不就是該叫右飛櫻了?”

    “哈。”左飛櫻極為敷衍的笑了一聲,臉上卻全無笑意“你這個笑話講得一點不好笑。”

    便如左飛櫻所說,鏡子是每一家都會有的尋常家用物件,但擺放位置卻大有考究,放位置的合適,可以聚財納福,驅兇避煞,放的位置不合適,那鏡子便是通鬼聚煞,甚至成了鬼的居所,幾乎每個地方都曾發生過鬼鏡的故事。故事也大同小異,或是人被卷入鏡中,囚困難出,或是鏡中之鬼出了鏡子附上人身,殺人害命。

    而應飛揚和左飛櫻現在遭遇的就是第一種情況,整個牢獄中兇煞怨憎之氣的是刑室,而刑室中若對內懸掛一面鏡子,變成了煞中藏煞的格局,這兇煞陰詭到極點之地,便是獄鬼的居所。

    他們方才在牢獄外看到張潤寧受刑的景象,其實就是鏡光折射之出的景象,而自他們從闖入刑牢時,便是被懸掛的鏡子吸引入鏡中了。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聽聞應飛揚和左飛櫻旁若無人的說笑,獄鬼卻如被應飛揚的冷笑話逗樂一般仰天大笑,笑得瘋狂凄切,初時仍是張潤寧粗獷男聲,笑著笑著便換作了尖銳女聲,而隨著刺人耳膜的笑聲,周遭牢獄消失,蔓延出一片無邊無際的幽沉黑暗。

    黑暗之中,張潤寧的樣貌亦同時發生變化,魁梧身形慢慢縮小,變成一個雪膚朱唇、赤足黑發的美麗女子,女子此時瘋狂的笑著,一雙眸子卻依舊如萬古不化的寒冰,冷徹人心,“該說你們聰明,還是該說你們蠢,既然知道這是鏡中,竟還自投羅網?你們這些修仙者,今日我便讓你進得來,出不得!”

    說罷,女子黑發舞動,黑暗中張開了無數眼睛,或嗜血、或瘋狂、或陰沉、或冷漠。凝視著應飛揚二人。伴隨著蠕動之聲鬼怪爬出,無數應飛揚和左飛櫻已落入鬼軍包圍。

    惡鬼見到二人,便如蒼蠅見到血腥一般,發出意味不明的含糊吼聲,霎時整個鬼軍變成一片‘海洋’,鬼潮洶涌從四面八方向中心二人涌去,腳步稍慢的惡鬼甚至會被后面的鬼踩到,成為其他惡鬼的踏腳石,讓他們飛撲而上!

    最前排的惡鬼浪頭般高高跳起,又如雨紛落,密密麻麻之態,遮住黑天,連空中這一僅存縫隙也被填滿,眼看二人就要被鬼潮吞沒。

    “唉,何必呢?”應飛揚閉上眼睛,搖搖頭,一道颶風旋流從他身上擴散開來,颶風所經之處,鬼嚎之聲戛然而止,惡鬼皆無聲無息的消散,如從未出現過一般。“我既然已知曉身處鏡中,那鏡花水月皆為虛妄,區區幻術,又嚇得了誰?”

    “你……”女子本就蒼白的面上更添了幾分鬼特有的寒青,隨即道:“看破幻術又如何?鬼鏡與我同為一體,沒有我允許,你便無法從一片黑暗中走出這鏡子!”

    左飛櫻也嘆口氣,輕搖傘柄道:“既然知道你的用意,我們便不會被你誆騙,接替你成為獄鬼,困住我們,對你又有何意義?”

    女子癡癡一笑,靜靜道:“這里太黑了,太安靜了,讓你們留下來陪我也好!至少,我不在是孤身一個。”

    “怕不能讓姑娘如愿了,嗯,先前我說發現張潤寧左手右手的粗細與現實不一致,所以猜到眼前所見的是鏡中幻象,其實,是我瞎說的。”應飛揚略顯羞澀的笑道:“其實我平時自己也不太能分得出左右,連分辨自己左右手都得遲疑一會,跟張潤寧更不算熟,他哪支胳膊粗了哪支胳膊細了我還真沒在意,其實,但凡是個正常人也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你說對吧。”

    女子眼眸閃過一絲血色,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其實是先以某種方法斷定你身在鏡中,之后倒果推因,才注意到左右顛倒的,不過還是裝出了一副是我推論得出的樣子,原因嘛,是因為我最近與幾個智計非凡的人和妖打了交道,所以也想裝一下那種眼光敏銳,窺一斑而見全豹的智者。”應飛揚不好意思的揪了下頭發。

    “我真正看出破綻,是因為我身上殘留的天師印之力與你并無感應,它雖然指引我來到這個牢室,但方向上卻不是對著你,而是——”應飛揚閉著眼將劍平舉,如指南針一般腳下站立不動,而劍尖緩緩繞了半圈,“———這里!”

    應飛揚雙目猛睜,如驚雷電閃照亮黑夜,同時一道璀璨劍光自劍中迸射而出,分波破浪般將黑暗切分兩半。

    隨后,便是一生脆響傳來,劍光盡頭,出現一個鏡面,鏡面被劍光擊碎,寸寸裂開,現出一條通路。

    “左姑娘,我們走吧!”應飛揚道

    “不,不要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女子面上浮現出痛苦和恐懼,嘶啞叫道,“至少,你們若要走,先讓我魂飛魄散,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這孤獨了,我不要再一個人,求求你們!我求你們了,求你們毀去我的魂魄啊!”

    女子崩潰一般叫著,那絕望之態絕非作偽,令人心碎,應飛揚心不禁一軟,道隨即咬牙道:“對不起,我信不過你,不知道毀去你魂魄是否等同要接替你的位置,我,賭不起……”說著,與左飛櫻一起轉身而去。

    “回來!不要走,我要殺了你們!毀了我,快回來毀了我啊!不要留下我一個!”女子美麗面孔扭曲,撕心裂肺的吼著,掙扎著向前,手徒勞的前伸,卻被無形的鎖鏈束縛住,難以上前一步, 前一步,無數幻影鬼手從她身上探出,要留住二人,但未靠近他們便灰飛煙滅,連二人衣角也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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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啦——”鏡面裂開一口,便見應飛揚,左飛櫻兩道身影從裂口中脫出,直落入牢室之內,甫一落地,便聽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而之后,便與一名黑衣丑怪老者大眼對小眼。

    老者原本正吹著一個笛子,此時動作凝滯住,一時不知該做什么。

    “煉魂使?”應飛揚一驚,又看了一下周遭,發現一旁束縛著傷痕累累,氣若游絲的張潤寧,面色一變自語道:“壞了,在牢獄外看到的景象都是真實之景,只是被鏡子折射出來而已,入鏡中的景象才是幻像,也就是說,張少天師確實是在受刑罰!”

    眼前那老兒卻是煉魂使,方才正以笛聲催動鬼蠱蟲啃食張潤寧的靈魂,樂在其中之時,卻見應飛揚左飛櫻二人莫名出現,此刻又聽聞應飛揚道破他的名號,丑臉一凝,問道:“你?識得老朽?”

    應飛揚笑了笑道:“何止識得,方才還殺過你呢!”說罷,木劍一抖,毫無預兆的刺出!

    煉魂使神色一變,邊回身向后,便將手中竹笛遞出,竹笛抵住木劍的劍端,但一瞬相交,竹笛隨即在應飛揚銳利劍氣下碎成細小木屑,倒射向煉魂使。

    煉魂使袖子一甩,攜帶森森鬼氣將木屑包裹住,但袖子上仍被打出許多細孔。這一招算是略處下風。

    “果然是真貨,當真高下立判!”應飛揚贊了一聲,第二劍緊隨而來。在方才在鬼鏡之中,那獄鬼未防戰得久了,被應飛揚看出端倪,所以她創造出的煉魂使實力不足原本三成,便是想讓應飛揚速戰速決,盡快將她放出。

    如今對上真的煉魂使,相同的一劍,更加出人意料的突襲,假的煉魂使在這一劍下已是肩頭受了傷,但真的煉魂使卻仍有余力的接下此劍,應飛揚自然生此贊嘆。

    而煉魂使雖不明所以,但他素來是心狠手辣之輩,哪有不還手的道理,鬼氣一張,卻是無數刑具乍然現形,箭射過來。

    煉魂使終年與刑具打交道,對每一種刑具都有著對待子嗣一般扭曲的愛意,所以在日夜觀想之下,竟能將真氣凝氣化形,能化作他的各種刑具,雖這些刑具都是鬼氣凝成,但卻保留了原本的詭異妙用,威力絲毫不減,反而生出諸多變化,便是他的絕學——百刑千罰。

    “不過戰斗的習慣倒是一模一樣!”應飛揚此時吐出了第二句,真的煉魂使雖修為不低,但常年只在刑房折磨人,終究實戰經驗不多,所以遭逢攻擊,總是先本能的后退,然后直接使出絕學想要逼退對方,這倒與假的完全一樣。

    說話同時,應飛揚腳步不停,既不避閃,也不以劍擋下射來的刑具,而是劍光凝成一股,不畏不懼的直挺向前。

    “這小子是哪家親人師長被我折辱死了嗎?竟要與我同歸于盡?”煉魂使不知這從未見過的少年與他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不管不顧自己的百刑千罰之招,心頭微微一慌,此時,卻見一柄紅傘先一步張開,擋在了二人中間,輕薄紅傘如氣盾一般,將刑具悉數折射開來。

    “這是——萬象天宮的綺羅傘?”煉魂使看出幾分端倪,還未及得細思,便見紅傘一收,傘后的殺機乍然而現,一道劍光如毒蛇吐信一般從傘后射出,一劍,干脆利落的洞穿了煉魂使的咽喉。

    “你到底是誰?”煉魂使雙目圓睜,但被刺破的聲帶,卻只發出意味不明的漏風聲,永遠都能從他人口中逼問出自己想知曉的答案的煉魂使,此刻卻詢問不出這最后的疑問,隨即,鮮血從他喉間噴泉一般噴涌而起,又紛紛落下。

    應飛揚,旋身,收劍,撐傘,行云流水般翩然后退,退至左飛櫻身旁,撐開的紅傘恰好替她擋住飄灑而下的血雨。

    “左姑娘,多謝你的傘。”應飛揚將傘遞回,雖然有真假之分,但二人是第二次聯手對上煉魂使,兩個驚才艷艷的少年少女經過第一次的磨合,此次竟是配合無間,真的煉魂使雖然強了數倍,但在二人手下竟也是只撐了兩招,就稀里糊涂的死去了。

    “不客氣,說起來,你可莫再大意!”左飛櫻收傘同時,告誡道。

    “這是自然。”應飛揚遞出傘,猛一轉身,真武蕩魔劍呼嘯而出,帶著斬魔誅鬼的雄沉之氣,斬向欲從軀殼中脫出的煉魂使的魂靈。

    卻在此時,聽聞一聲鏡碎之聲,刑室內突起一陣陰風旋流,煉魂使的魂靈竟不由自主的被卷起!

    “你到底是誰?”煉魂使雙目圓睜,但被刺破的聲帶,卻只發出意味不明的漏風聲,永遠都能從他人口中逼問出自己想知曉的答案的煉魂使,此刻卻詢問不出這最后的疑問,隨即,鮮血從他喉間噴泉一般噴涌而起,又紛紛落下。

    應飛揚,旋身,收劍,撐傘,行云流水般翩然后退,退至左飛櫻身旁,撐開的紅傘恰好替她擋住飄灑而下的血雨。

    “左姑娘,多謝你的傘。”應飛揚將傘遞回,雖然有真假之分,但二人是第二次聯手對上煉魂使,兩個驚才艷艷的少年少女經過第一次的磨合,此次竟是配合無間,真的煉魂使雖然強了數倍,但在二人手下竟也是只撐了兩招,就稀里糊涂的死去了。

    “不客氣,說起來,你可莫再大意!”左飛櫻收傘同時,告誡道。

    “這是自然。”應飛揚遞出傘,猛一轉身,真武蕩魔劍呼嘯而出,帶著斬魔誅鬼的雄沉之氣,斬向欲從軀殼中脫出的煉魂使的魂靈。

    卻在此時,聽聞一聲鏡碎之聲,刑室內突起一陣陰風旋流,煉魂使的魂靈竟不由自主的被卷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