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步劍庭 > 第一百二十章 情為何物(七)
    應飛揚與姬瑤月沿著白玉通道一路向建筑方向前行,越是走進,越覺得此地建筑高大華貴,恢宏壯闊,不似人間手筆。

    待走近,卻先見一佛塔突兀而立,佛塔的建造風格與周遭華美的建筑格格不入,看那樸質莊嚴的風格,有著濃郁的隋唐建筑氣息,倒像是建造不久。

    佛塔下立有一碑,上書:“興大功德,造大殺業,佛門三十六高僧佛元盡燃,只余衣冠于此,以證殺戮慈悲。”

    佛塔本是安置高僧骨灰舍利,只有尸骨無存時才會將衣冠焚了供奉,雖不知過了多久,但碑上筆畫猶有悲憫之意透字而出,令人心生感佩,應飛揚感受筆意,不禁拜了兩拜,卻聽姬瑤月驚呼,“竟然是……這里竟然凈天祭壇!”

    應飛揚循聲看去,姬瑤月此時已在建筑的正中心,杏眼圓睜,捂著嘴巴,滿臉盡是不可思議之色。

    在她面前,一座白玉為臺,鑲金為柱的高大祭臺赫然聳立,階前門樓上,赫然書著兩個碧玉嵌成的大字-----“凈天”

    應飛揚走過去,問道:“什么凈天祭壇啊,至于你這么大驚小怪?”

    姬瑤月聞言,鄙夷的看著應飛揚道:“我大驚小怪?分明是你無知者無畏,六道惡滅總知曉吧,挺好了,凈天祭壇就是六道惡滅的圣地!”

    姬瑤月話音一頓,似是等著什么,果不其然,應飛揚一反應過來,也跟著驚異叫道。“六道惡滅?六道惡滅的圣地怎么會出現在此?”

    照他設想,通過佛門的破宇劍、滅宙刀而到達的神秘境域,怎么說也應該是佛門寶地才對,不知怎么,竟成了六道惡滅的圣地。

    姬瑤月也接續道:“更奇得是,世人相傳凈天祭壇應在百年前就被毀去,怎么還有留存?”

    “那個……月兒姑娘,你說我無知我便認了,你就把你知道的說與我聽聽唄,想要出去,估計還得從這方面下手,沒準我還能給你做個參考……”應飛揚訕訕笑道。

    姬瑤月白了他一眼,卻默認了‘月兒姑娘’這個稱呼,道:“這便要從六道惡滅說起了,六道惡滅存世千年,分天、人、修羅,地獄,惡鬼,畜生六道,但每一道行事都或是殘暴,或是陰險,或是邪毒,莫說與你們人族三教水火不容,便是和妖族之間,也屢有沖突。”

    “六道與三教相爭百年,彼此互有勝負,但三教縱然占盡優勢時,也難以將六道惡滅之人盡數鏟除。便是因為六道惡滅的根據地在一處喚作忉利天,善法的地方。”

    “忉利天?聞所未聞,聽這名號莫非是世外洞天?”應飛揚問道。

    姬瑤月點頭道:“沒錯,確實是洞天,此處洞天得天獨厚,內中建筑近似神跡,高大宏偉,易守難攻,建筑間又有天然法陣,變化莫測。六道惡滅縱然勢弱,只需退守忉利天,便再無懼三教之人,過往曾有三教集結十數倍的人力攻擊忉利天,卻也只落得死傷慘重,狼狽而逃的下場。”

    應飛揚插話道:“那看現如今六道惡滅一蹶不振的慘樣,下面的故事不用說,忉利天肯定是被攻陷了!”

    姬瑤月嗤了聲道:“何止被攻陷,是整個忉利天徹底覆滅,就此不存了!”

    應飛揚又是一驚,卻聽姬瑤月繼續道:“那是六道惡滅的最大挫敗,嗯,按你們人族的說法,應該是發生在隋朝時期,人皇隋文帝出生在尼姑廟,生來哭鬧不已,忽有一喚作‘智仙’的比丘尼無因而至,他便立時止住了哭聲,那比丘尼智仙對文帝的父親說‘你們不用為此兒擔心,他有天佛護佑’,并替小兒取一乳名——那羅延,梵語即為含金剛不壞之義。這位比丘尼又出言欲撫養這那羅延。但那羅延的父母與這智仙尼師素不相識,如何愿意?可是那羅延小兒也是古怪,他看見尼師就不哭。一離開神尼就啼哭不休,使得他們全家無法止兒啼,后來無奈,只有割出自家一片宅院為尼寺,將小兒由智仙神尼帶去撫養,因此文帝在襁褓之際,就與神尼過著出家生活,吃齋奉佛,有十三年之久。”說罷姬瑤月話鋒一停,挑起眉看著應飛揚考較道:“聽出什么門道了沒?”

    應飛揚略一思考,隨即了然,推測道:“這,該不會是佛門之人布置,想要借助人皇之力復興佛教吧?”

    姬瑤月隨即點頭道:“猜得沒錯,利用皇朝之力,向來是你們人族慣用手段,自周武滅佛后,自從周武二度滅佛后,佛教元氣大傷,所以才將佛教興旺壓在了人族新皇之上,而那位這智仙神尼,就是前任優曇凈宗宗主的化名!”

    “隋文帝受佛教影響,供佛虔誠,智仙神尼曾對他言‘兒當大貴,從東國來,佛法當滅,由兒興之’,隋文帝后成就大業,也是以為是天佛庇佑,所以大建佛塔,重興佛教,佛門因此再入黃金時期。但眼見佛門興盛,日益壯大,佛門的死敵六道惡滅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竟然與皇子楊廣暗中接觸,最后楊廣竟接了六道惡滅傳承,成了統轄六道的天道之主,之后弒父殺兄,奪得皇位,算是扳回一城。”

    “但楊廣驕狂自大,六道之人更是殘暴,使得民怨沸騰,眾多反王揭竿而起,連北龍天也趁機想要分羹,妖禍席卷天下。然而長年相爭,最終是北龍天和六道皆潰敗,北龍天還好,保住了大部分實力,退守北域再度蟄伏,但六道惡滅這次可是損傷慘重,幾近滅亡!便是因為忉利天之戰!”

    “終于說到正題了!忉利天是怎么被覆滅的?”應飛揚問道。

    姬瑤月卻只搖搖頭,道:“這,無人知曉,當年之戰成了一樁懸案。楊廣被殺之后,六道惡滅也失了勢,幾次慘虧后,又退守忉利天,忉利天是洞天,而它的靈氣樞紐就在凈天祭壇,便有人提議 人提議毀去凈天祭壇,讓忉利天靈氣潰散,六道惡滅自破,但說來簡單,做起來又豈是輕易?凈天祭壇作為六道圣地,防衛森嚴,又有陣法護持,過往雖也曾有三教欲毀凈天祭壇,但數百高手同時出手,整整一刻,也沒有損及凈天祭壇分毫。六道惡滅本以為佛門也是以卵擊石,但這次,佛門卻做到了。”

    應飛揚眼睛一亮,問道:“多少人,多久?”

    姬瑤月道:“據幸存者說,智仙神尼領三十六高僧潛入凈天祭壇,不過片刻,祭壇便被夷為平地!祭壇一毀,忉利天靈氣流散,急速崩毀,忉利天內六道之人將近萬人,隨即遭遇時空亂流,逃出者不過一成,連帶那三十六高僧,也是無一生還!佛門僅智仙神尼一人脫出,但對忉利天之戰也是諱莫如深,天下平定后不久,便將優曇凈宗宗主之位傳于素妙音,坐化升天了,所以當年如何攻破凈天祭臺,已是無人知曉。六道惡滅據點覆滅,人員損失慘重,遭此巨難,一敗涂地,雖后有帝凌天野心勃勃,意圖重振六道惡滅,但失了根本的六道惡滅已不成氣候,帝凌天之亂也在素妙音與衛無雙聯手下被迅速弭平。”

    姬瑤月雖說得平淡,但應飛揚聽著卻是瞋目結舌,天地崩裂下,近萬修者,竟然也如蟲豸一般瞬息而亡,風一吹動,應飛揚甚至覺得能聞到鼻端泛起血腥之氣。

    澀聲道:“不過現在看來,當年發生何事似乎有眉目了……”

    姬瑤月皺眉自語道:“莫非你想說此處是忉利天?不對,此處只有祭壇和周遭零星建筑,無險可守,不是傳說中的無可攻陷的忉利天……難道!”

    姬瑤月眼前一亮,面露驚詫,一時驚得說不出話,應飛揚心領神會,替她說到:“沒錯,三教數百高手欲毀凈天祭臺,整整一刻,也沒有損之分毫,區區三十六僧人,如何能在片刻間將它夷為平地,而若真凈天祭壇被夷為平地,我們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大案已經很明顯了-------”

    “凈天祭壇不是被毀,而是被移走,被那三十六僧燃盡自身佛元,靠著破宇劍、滅宙刀之力,被移到了這里!”應飛揚揚手一指身后佛塔,斬釘截鐵道。

    佛塔似有感應,隱隱生輝,風吹塔身,陣陣梵音與血腥味一起傳來,彌久不散。

    燃盡己身,殺盡萬人,興大殺戮,顯大慈悲,這就是佛門殺生護世的霹靂手段!

    “真是……如此嗎?”姬瑤月眉頭緊皺,忽然遍體生寒,她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若是以相同手段對付天香谷,天香谷又當如何抵御?但隨即又釋然道,像忉利天那般,有明顯的靈氣樞紐的洞天只是少數,而天香谷靈氣是均勻分散,此法對付的了忉利天,卻無法損及天香谷。

    應飛揚篤定道:“八九不離十,破宇劍、滅宙刀傳說能開辟宇宙,雖然多半是夸大,但燃盡眾高僧之力,將這片空間移走多半還能做到,對了,現在想來,這對刀劍既然號稱佛門十大神器,怎么就輕易被陸天嵐盜走,之后也沒有誰要將刀劍奪回?依我看,佛門多半是怕日后再有風聲走漏,六道之人為了奪回他們的圣地,必然會竭力搶奪神器,到時必然又是一番腥風血雨,所以便任由陸天嵐將這刀劍搶走,陸天嵐這吃貨練有萬寶琉璃身,定會直接將這刀劍囫圇吃了,六道之人想搶也無法搶,而陸天嵐自身一人,無法發揮宇、宙兩股截然不同的雙極之力,自然也不用擔心此處被他發現。只是佛門應也料不到,這對刀劍形體雖滅,但器靈卻被陸天嵐轉交給我們,陰差陽錯下,竟然將此處境域開啟。”

    “可說了這么多,我們要怎么從此處出去,就像進來時一樣,繼續再打一場嗎?”姬瑤月說著,眼一瞇,按上了刀柄,確定這里不是極樂世界后,她便急著出去繼續未完成之事。

    應飛揚連連擺手,道:“也不急在這一時,既然來了,便往祭壇上看看吧,祭壇既然號稱六道惡滅圣地,或許有其他收獲也不一定,就算一無所獲,靈氣樞紐處靈氣必是充裕,你我現在剩余真氣不多,未必能在劃開時空,就是最后仍要動手,在哪里交手也可借用靈氣,增加成功的機會。”

    姬瑤月想了一想,一松刀柄,自顧自的登階而上,應飛揚嘆了口氣,隨即快步跟上。

    靈氣樞紐果然名不虛傳,應飛揚只走在階梯上,就覺得濃郁靈氣往毛孔里鉆,渾身舒泰的不行,連耗損的真氣也在運行周天后迅速回復。

    祭壇只兩層臺階,登頂之后,卻見正中只一方花壇,花壇正中卻是一株曇花,曇花未放,花瓣蜷縮一團,瓣瓣皆如白玉雕琢而成,睡美人一般惹人憐愛。出此之外,卻再無他物。

    應飛揚環顧四周,本以為能從這六道惡滅圣地撈得些許好處,對這圣地不屑道:“什么嘛,不也過就只是一朵花嗎?”

    姬瑤月挑挑秀眉,語調毫無波瀾道:“哦?不也過就是一朵花嗎?”

    波瀾不驚的語調,卻發著一股寒意,這一重復,應飛揚頓時想起,眼前這千嬌百媚的小姑娘,說到底,也過就只是一朵花,當即知曉說錯話了,道:“不是不是,這花生得非同一般,我從未見過這么清麗脫俗的花……”

    姬瑤月又是一挑眉,同樣語氣道:“哦,你從來沒見過?”

    應飛揚又是一窘,知曉又說錯話了,突然,姬瑤月面色一變,好像受到感應一般,徑直走向曇花,伸出纖纖玉指,觸碰著曇花的花瓣。

    頓時,光華大作,再生變化!

    應飛揚又是一窘,知曉又說錯話了,突然,姬瑤月面色一變,好像受到感應一般,徑直走向曇花,伸出纖纖玉指,觸碰著曇花的花瓣。

    頓時,光華大作,再生變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