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步劍庭 > 第十四章 評點花王
    昨天上傳時沒檢查,竟然發現有些段落錯亂。。很羞愧!

    女子一身艷紅,上著短襟廣袖襦衣,下著曳地石榴裙,裙帶高系腰線之上,玲瓏婀娜身線展露無遺,幾絲黑亮長發落于肩上,映襯著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面上不施粉黛,絕世容顏更顯清麗,蓮步輕移,款款而行,卻如起舞一般姿態萬千。身后還跟著一個綠衣婢女,相貌平平,一雙眸中卻極為寒澈明亮。

    “小女子姬瑤玉,見過諸位。”女子盈盈一拜,風姿撩人。

    “西施謾道浣春紗,碧玉今時斗麗華。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新歌一曲令人艷,醉舞雙眸斂鬢斜。誰道五絲能續命,卻令今日死君家。”方才那白眉公子雙目迷離盯視著那女子,口中癡癡吟誦著。應飛揚不善文辭,只勉強知曉這幾句是夸贊女子妝容,卻又聞一聲粗豪聲音贊嘆道:“好詩,用的應景,這等美人若能一親芳澤,今日便是真死去也值了。”

    應飛揚循聲望去,卻是大感意外,發聲之人竟是個異族軍漢,此人身材肥碩旁大,髭須黃睛,一臉橫肉,身上帶著一股從戰場殺出來的彪悍之氣,似是因為這股彪悍殺氣,寺內人數雖多,他周圍卻是空出一片無人站立,惟獨應飛揚、玉真公主、和那白眉公子站在他身邊。

    “沒想到這殺豬長相的軍漢,竟然都比我熟通文墨。”應飛揚暗自腹誹,更覺這軍漢非同一般,不禁多看了幾眼。

    此時又聞那白眉公子嘆氣道:“可惜,可惜,這女子是紅閣十二坊的人,咱們怕是沒緣了。”

    “紅閣十二坊?”軍漢濃眉一皺,問道:“是什么勞什子,某家方到洛陽,還請公子給某家說道說道,也免得某家惹上不該惹的人。”

    白眉公子笑道:“不知將軍可曾聽聞過公孫大娘?”

    “公孫一舞天下驚,某自然早有耳聞,可惜始終無緣一見。”軍漢面帶遺憾的慨嘆道。

    “舞伎歌女,身若浮萍,世人皆輕之賤之,這些嬌滴滴的女兒家整日在虎狼環飼下,清白難保自不消說,稍有不慎得罪哪個權貴落個香消玉殞的下場也是正常,這些將軍自也知曉。”說道此處,白眉公子輕輕一嘆,似是慨嘆那些女子的命運,隨后繼續道:“而公孫大娘憐惜這些女子,便創立紅閣十二坊,從此舞伎歌女絲竹管弦,舞樂歌聲但有一項技藝出眾,便可入得紅閣十二坊。只消成為紅閣十二坊一員,從此此身便由自己做主,任誰也強逼不得。”

    軍漢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不過幾個娘們抱成團,能有這么大能耐?”

    白眉公子笑道:“這個,你去問問死了兒子的張鴻臚,少了半邊耳朵的李御史,以及被去了勢的輕車都尉李小候爺便知曉了。公孫大娘的舞已是觸及天道,她的《西河劍器》能用來娛人,定然也能用來殺人,更何況。。。。。。”

    白眉公子故意一頓,手指青天,神秘道:“公孫大娘和那把劍關系也非同一般。”

    “那把劍”軍漢順著他的手指疑惑的看向天空,忽而眼睛一亮,驚道:“難道你指的是天外天,劍上劍?”

    “不錯,就是劍神宇文鋒。”白眉公子道,乍聞宇文鋒的名號,應飛揚心頭一動,那公子繼續道:“宇文鋒對劍至誠至癡,已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昔年為了一觀公孫大娘劍舞,竟以劍神之尊,入紅閣十二坊灑掃三年,江湖皆傳言他與公孫大娘非同一般,任誰想動紅閣十二坊,都得掂量掂量能否擋住當世劍神的驚天一劍!”

    那軍漢倒抽一口涼氣,惋惜道:“那這女人真是只能遠觀不能近看了,今個承蒙公子指教,便與公子交個朋友,某家安祿山,幽州來的,公子若有事,盡管往城西大營吆喝一聲。”

    白眉公子一揚眉,拱手道:“原來是張守珪節度使麾下,聽聞張公方大破契丹,威震四方,大展我盛唐雄威,如今回朝晉封受賞,卻帶將軍隨行,想來將軍也必是戰功彪炳。”

    安祿山摸著后腦憨厚笑道:“好說好說,保家報國而已,何計功勞?還未請教公子名號。”

    白眉公子歉意一笑,道:“失禮了,竟忘了自報家門,在下胡離,山東人士,來洛陽做些買賣。"

    “第三名,應飛揚應公子的紫玉生輝。”應飛揚正聽那兩人講話,忽然一聲柔媚女聲傳來,竟念著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怔,只道是自己聽錯了。

    “應飛揚應公子,可曾到場?”聲音再次傳來,發聲者手捧一盆淡紫色的牡丹花,竟是那名絕色傾城的姬瑤玉,原來應飛揚聽那二人說話時,姬瑤玉已經公布了洛陽花會第三名的得主。

    “我又沒有參加花會,難道有人與我同名?”應飛揚心中疑惑,卻覺小臂突得一疼,回頭看,玉真公主正擰著他的胳膊。

    “是公主師姐你!”應飛揚恍然大悟,玉真公主得意道:“沒錯,用我的名號,只怕評判們又做阿諛之事擾我興致,便冒用你的名頭了。”

    此時見大癡和尚鼓著嗓門道:“應飛揚應施主,有沒有來啊!”洪亮一聲,聒人耳膜,玉真公主推了應飛揚一把,催促道“還不快去!”

    應飛揚被推得先前,無奈撥開人群上了臺階,大癡和尚看清他面貌,眼前一亮,將掛有應飛揚名牌的牡丹花遞在他手上,道:“沒想到應施主這么年輕,花藝上的造詣就已如此出眾,不知可愿將經驗分享一下?”

    “啊?”應飛揚不禁一愣,覺察 愣,覺察到底下眾人殷殷期盼的目光,大腦反而一片空白,一竅不通的事情,要他如何分享,場面一時凝固,尷尬到極點,“咳咳。”應飛揚紅著臉干咳兩聲,想起來時玉真公主給他講的故事,開口胡謅道:“牡丹是花中之王,色澤艷麗,富麗堂皇,卻是生有傲骨,昔日武后號百花,唯牡丹含苞不放,可見牡丹天生威儀萬千,絕不諂媚逢迎,所以養牡丹便如用劍一般,若無傲骨在身,絕難有所成就。“

    這幾句說得極有格調,眾人竟皆被哄住,唯獨玉真公主頭腦一蒙,“養花和用劍有什么關系啊!"

    一扯到劍上,應飛揚思路大開,一掃方才窘態,口若懸河道:“其次便是知時節,察毫末,以變應變,見招拆招,牡丹色澤繁復,書上記載,‘前朝有人植牡丹千本,色樣各不同’,養花方法也隨顏色有所區別,不是一言可盡的,唯有以己心應花心,人與花完美契合,才能養出最絢爛的花卉,且花開不過雙旬,便如劍法剛不能久,一揚一抑,一進一退,沉潛百日,驚艷一時。。。。。。。洞虛而知實,窺一斑而見全豹,此才為花中真意!"

    應飛揚侃侃而談,說是在養花,實則是講用劍,半晌才說盡興,或許天下道理用到極致皆是相通的,底下眾人雖聽不太明白,但也都覺得他的話內涵深刻,見解不凡,無怪乎年紀輕輕就能種出在群芳中脫穎而出的名卉。

    姬瑤玉更是美眸迷離,似有感觸,幽幽嘆了一聲,“應公子倒是一個知花之人,牡丹花若有花靈,定是公子為知己!"

    耳聞美人口吐贊美之語,應飛揚不禁臉紅,回望人群中。玉真公主眼帶調笑之意,沖著姬瑤玉方向努努嘴,似是鼓勵他趁機討美人歡心,應飛揚連忙眼觀鼻鼻觀心,視如不見。

    洛陽花會繼續進行,姬瑤玉素手揭開第二個花盆上覆著的薄紗,此盆中是朵白花,花瓣層層疊疊,又像輕紗一樣薄的近乎透明,姬瑤玉輕起朱唇道:“洛陽花會第二名,胡離胡公子的西施隴紗。”

    聽聞胡離名號,應飛揚又是一奇,向臺下看去,果然,那白眉公子沖身旁安祿山道:“將軍,不好意思,小生少陪了。”

    安祿山嘴巴也長得老大,錘了胡離一拳道:“好啊,告訴我這美人只能遠觀,結果你卻有機會貼近了細看。”

    胡離嘿嘿笑道:“蒼天不負苦心人,不枉我日夜勞心費神照看這牡丹花。”胡離說罷,得意步上臺階。

    胡離先向應飛揚點頭致意,應飛揚回禮道:“胡公子先前所言果然非虛,公子確實是識花之人。”

    胡離笑道:“客氣,小兄弟才是深藏不露,將劍理孕于花中,見識不凡。”

    二人互相吹捧間,姬瑤玉已手捧西施隴紗,蓮步向前道:“見其花知其意,能培養出這西子隴紗,公子定是范蠡般才智無雙的人物。”

    “姬大家過獎,小生自無范大夫才智,但若有西子相伴,卻也愿舍棄名祿,與佳人泛舟五湖。”說著,眼光直直看著姬瑤玉,道:“小生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姬大家可否答應?"

    姬瑤玉道:"公子總要先說,瑤玉才可決定是否答應。”

    胡離情真意切道:“有道是寶劍贈英雄,名花贈美人。這西子隴紗若能常伴姑娘身畔,定然倍增它之風采,所以小生斗膽,懇切姑娘收下此花,代為照顧。”

    “這公子哥真是會哄女人。”應飛揚心中暗道。

    姬瑤玉臉頰飛出兩道紅云,道:“多謝公子厚禮,瑤玉定會悉心照顧此花。”隨后躲閃一般避開胡離熾熱目光,走向最后一盆花,揚聲道:“此屆洛陽花會第一名,也是今次的花王為——大業坊楊家小姐的顫風嬌。”名牌上只寫了住址和姓氏,顯然是這位小姐羞于將自家閨名外露。

    “小姐,是咱家的花成了花王咧。”人群中,一個俏婢激動的叫出聲,拉著身旁頭戴帷帽的女子衣袖喊道,眾人都將目光投向她們。

    那小姐頭臉被帷帽遮住,看不清面貌,但也猜得出此時定是羞怯,嬌聲惱道:“莫大喊大叫,都在看我們呢。”

    俏婢白眼一翻道:“切,想看小姐的人多著呢,早就該習慣了,莫理他們,咱們上前領獎去。”說著,如母雞護雞崽一般護著楊小姐從人群中開出一條路。

    擠出人群,楊小姐緩步上階,聽她聲音,年歲應該不大,但卻身形惹火,體態風流,雖看不清面容,但已惹人遐思。走至姬瑤玉身前,楊小姐盈盈下拜,道:“弟子見過師傅!”

    “這么一對美人,原來是師徒!”胡離輕聲嘀咕著,旁邊應飛揚也小聲道:“姬姑娘便罷了,這一個遮頭蓋面的,你怎么知道她是美人?”

    “嘿嘿,本公子閱人無數,是不是美人,用鼻子聞也聞得出來。”胡離得意道。應飛揚看他一副色授魂與模樣,心中又翻了個白眼。

    姬瑤玉將楊小姐扶起贊許道:“我只是教了你琴藝歌舞而已,卻沒想到你不單音樂方面一點就透,花卉上竟也造詣非凡,令我大吃一驚呢。”

    “可是師傅,我的牡丹還沒。。。。。。。”楊小姐欲言又止。

    姬瑤玉道:“無妨,今次花王是何等艷風采,就由你自己揭曉吧。”說著,將隴著紗的花遞到她面前。

    眾人無不翹首企盼,將視線集中在花上,楊小姐躊躇一下,白生生的玉手一揚,揭開輕紗,露出花王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