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唐羽 蓋世皇太子 > 237是藥三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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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轟隆,烏云的云層背后,兩聲悶響。

    仿佛要把漫天的烏云震散,云層縫隙之中,數道金蛇亂舞,與雷聲一起,把遮天蔽日的云層撕裂。

    老爺子寢宮之中,燈火通明。罩在琉璃燈罩里的燭火,跟隨外面的雷聲隱隱跳動,不時的迸射出些許火花。

    殿中寂靜無聲,每個人都睜大眼睛,屏聲靜氣甚至有些緊張的看著那個臟兮兮的老道。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能行嗎?

    甚至文臣中有的人覺得荒謬,朝廷養的御醫國手都沒有辦法,皇太孫找了一個江湖術士就能起死回生?

    再說,身為大明皇儲怎可以信這些。

    不過,大家也都覺得情有可原,皇太孫救祖心切,現在只要有一絲希望就不會放棄。

    所以,平日寸步不離的起居注史官,被刻意的屏蔽了。若此事不成,所有的罪都是這個道士的。若成了,也不會在史書上落于文字。

    老爺子床邊,只有朱允熥和道人席應真。

    道人臟兮兮,指甲里滿是污垢的手指,重重的搭在老爺子的脈搏上,好似指甲都要掐進肉里一般。

    這一打,就是近乎半刻鐘。

    道人皺眉沉思,神色鄭重。

    “如何?”朱允熥小聲的問道。

    “哈!”席應真也不管周圍許多大臣看著,開口冷笑道,“你爺爺本就是不是啥心胸廣闊豁達之人,這些年自己硬是把自己的心折騰出毛病來了。再加上幾次的急怒攻心,能好了才怪!”

    “大膽狂徒”

    周圍剛出現呵聲,就被朱允熥抬手制止,他看向席應真,問道,“孤問你,能救嗎?”

    話音剛落,外邊突然又是一陣電閃雷鳴。

    閃電的光影之中,是朱允熥那半張如冰山一般充滿寒氣的臉。

    席應真仔細的看看面前這張臉,又看看龍床上面容蒼白,不住流汗,陷入昏迷的皇帝。

    “你爺爺也是命大,若旁人這么高燒,早就燒成傻子了!”席應真嘴里不饒人,不等朱允熥發怒,起身道,“那邊御醫聽著,三例生脈散熬成一例,越濃越好,給你家皇帝灌下去!”

    邊上的御醫不敢動,都看向朱允熥。

    朱允熥微微點頭,“聽他的!”

    “但陛下現在口齒難開!”太醫院正說道,“藥根本下不去!”

    “笨!張不開嘴,你不會撬?”席應真白他一眼,“就你們這些庸醫,也要意思要高官厚祿?”說著,又大聲喊道,“熱水來,道爺要洗手!”

    不多時,一盆熱水送來,并有用以清潔的皂角等物。

    水很熱,席應真被燙得呲牙咧嘴,可洗手的時候卻格外認真,反復的揉搓沖洗。指甲上的污垢,手上的老皮污泥,漸漸都泡在水里。原本一盆清澈的水,現在已污濁不堪。

    又換了兩次水,席應真洗過之后,又在宮女的伺候下,剪去長長的指甲。

    此時,藥已熬好。

    生脈散也不是什么偏方,乃是宮里常被的藥。人參,麥冬,五味子三味藥組成,人參補元氣,麥冬潤肺。五味子,則是斂肺止汗。但三份藥,熬成一份卻聞所未聞。

    “先不忙灌,道爺我加點寶貝進去!”

    席應真掀開藥罐聞聞,點頭之后,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兒,倒了點白色的粉末進去。不多,大概兩錢左右的樣子。

    太醫院正大叫道,“你這妖人,竟然加砒霜?”

    “怎地?”席應真斜眼道。

    “那是毒!”太醫院正驚駭道,“是毒藥!”

    “你也說了是毒藥,它既是毒又是藥,害人時為毒,救人時自然就是藥!”席應真不屑道,“再說,是藥三分毒,這世上哪有不帶毒的藥?你家皇帝病重,如今就要下猛藥,他有心毒,就要以毒攻毒!”

    “你荒謬絕倫,聞所未聞!”太醫院正氣道,“陛下如今體弱,危在旦夕。這等猛藥下去,豈不是?”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你看藥方看傻了你!”席應真又嘲笑幾句,“你這樣的也就配給死人看病,活人在你手里,一竅不通!”

    “妖言惑眾!”太醫院正面色鐵青。

    “到底誰說了算,還救不救?不救勞駕讓道爺回去,晚飯還沒吃呢?”席應真說道。

    朱允熥心中再三猶豫,砒霜入藥非同小可,說道,“你確定沒事?”

    “不信道爺,何必逼硬逼我來?”席應真怒道,“你朱家人性子就是如此,用人生疑,疑生殺機”

    “你知道后果!”朱允熥忽然咧嘴一笑,面色有些猙獰,“能治好,隨你怎么狂悖,孤都容你!若治不好,嘿嘿!”

    “強盜本性,你們爺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席應真小聲的憤憤說了一句,隨后道,“趕緊,把藥湯子給你家皇帝灌下去!”

    朱允熥示意,幾個太醫上前,先請罪然后要掰開老爺子的嘴。

    可老爺子牙關緊閉,他們忙活了半天,竟然毫無進展。

    “說庸醫都是夸你們!”席應真嘴里罵著,突然伸手在老爺子大拇指食指中間一捏,老爺子的嘴頓時張開了。

    “祖宗的玩意,都被你們丟盡了,還一個個大言不慚的說什么治病救人。呸,一群滿腦子功名利祿的慫貨!”席應真繼續罵道。

    他這一手,直接把太醫院的人震住了。也更讓朱允熥心中,多了幾分希望。

    藥湯灌下去,老爺子緊閉的眼皮顫動幾下,發出幾聲含糊的咳嗽。

    席應真從懷中鄭重的掏出一個小包袱,他雖然人臟兮兮的,可這包袱確實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里面的物事,在燈火的反射下,發出耀眼的光澤。

    一排銀針,長短不一,一邊粗細。

    席應真的動作很慢,虔誠的像是某種儀式一般,看向那些銀針的眼神,又好似看向珍愛的女子,溫柔如水。

    他小心的抽出一只巴掌般長的,用浸了烈酒的絨布仔細的擦拭起。

    隨后,緩緩的拉起老爺子的手。

    噗的一聲,朱允熥幾乎聽到了針入肉的聲音。一根長長的銀針,順著老爺子食指中指之間的連接處,深深的扎了進去。

    床榻上,老爺子的身子猛的一抖。

    緊接著,根本不給旁人開口的余地,迅雷不及掩耳之下,老爺子的手指已經全部被扎滿。

    朱允熥注意到,漸漸的老爺子的臉露出一絲罕見的紅暈。他緊張的攥緊拳頭,卻發現自己的手掌之中,滿是汗水。

    “這是針灸?”朱允熥問道。

    席應真罕見的沒有開口嘲諷,或說些不著邊的話,而是板著臉,正色道,“也算,也不算!”

    說著,繼續抽針,繼續擦拭,“他心火太盛,又寒氣入體,陰陽不調。心火淤積多年,再加上急怒攻心,所以心脈衰竭。”

    “他身上可不止一種病,藥湯能治的只有表。而要治內,只有用這方法子,穴位刺激他的心脈,使其猛烈震蕩,活血在體內循環!”

    “這法子若是旁人,定然不能用。但你爺爺這人,老天爺給了一副好身板,底子好,經得起折騰!”

    說著,又對旁邊的太醫說道,“準備當歸四季湯,你們宮里那牛黃保心丹半顆,化在湯藥里,最好是三年陳的丹藥,不能用新藥!”

    太醫們自去奔忙,席應真也擦好銀針。

    “扶你爺爺起來!”他開口說道。

    朱允熥招手,樸不成上前,兩人把老爺子扶著坐起來。

    這次,席應真下針格外緩慢。

    兩根針,分別刺進老爺子兩邊的太陽穴之中。

    “道爺隨便用幾分力氣,你這條命當場就沒了!”席應診下針之后,仿佛力氣被抽空一般,看著老爺子無力的笑道,“可是道爺不敢呀,恨你是恨你,可終究是不敢殺你!”

    說著,抽出最后一根針,看著窗外電閃雷鳴,“殺你,要遭天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