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夜風習習。
位于浐河邊的吳家村靜悄悄,一戶破敗的農家院子里卻亮著一盞油燈,吳老幺是個泥瓦匠,一生老實巴交,與人和善,這會兒卻跪在地上,對著進來的三名黑衣人不斷磕頭求饒,連聲說道:“好漢,我已經遵照你們的要求做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家人吧。”
一名黑衣人緩緩拔刀,冷笑道:“送你下去和家人團聚吧。”
“你……你殺了他們,你不得好死,我跟你拼了。”吳老幺臉色大變,眼睛瞬間變得赤紅一片,一股從未有過的勇氣直沖腦頂,狠狠撞過去。
但哪里是黑衣人的對手,被一腳踹翻,黑衣人沖上,一刀勐刺,吳老幺到底是干農活出身,身體也不差,趕緊翻滾躲避,但又一刀噼砍過來,這一次沒躲掉,后背出現一刀豁口,鮮血狂涌。
吳老幺慘叫一聲,又是一刀狠狠砍落。
千鈞一發之際,窗口飛來一刀烏光,瞬間擊中揮刀的黑衣男子心口,這名男子身體一僵,不可思議地看向窗外,剛要示警,門口沖進來幾人,揮刀就砍,兩撥人廝殺成一團。
又一女人進來,臉色冰寒,雙眸瞬間鎖定吳老幺,正是沉梅,接到薛仁貴命令后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一股怒火直沖腦頂,勐地拔劍,快如閃電乍現,狠狠刺中一人大腿,對方慘叫一聲倒下。
另外一人也被砍翻,沉梅喝道:“捆起來。”
說完,沉梅來到吳老幺身邊,接著微弱的油燈亮光看了眼傷口,太深了,沒法救,趕緊說道:“吳老幺對吧?”
“是我,你又是誰?”
“護國公的人。”
吳老幺臉色一僵,慘笑道:“我對不起護國公,要殺要刮由你們,但我也是沒辦法,他們綁走我家人要挾。”
“你知道點什么?”沉梅追問道。
“這些畜生逼我制造事故,死幾個人,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護國公給我工作,讓我有飯吃,是大恩人,但他們綁了我家人,沒得選,我對不起護國公,我該死,我……”吳老幺悲痛欲絕,說道最后急火攻心,沒了生機。
沉梅見慣了生死也忍不住動容,一家人被人利用,滅口,太慘了,起身來,看著一名黑衣人漠然問道:“自己招?還是用刑再招?”
“呸——有種給我一刀。”對方吐了口血水。
沉默反應非常快,閃身避開,懶得再問,朝外走去,一邊說道:“打暈了帶走,換個地方慢慢問。”
同伴會意,將三名黑衣人打暈,看著就走。
……
臨水居。
一處臨水的莊子,舊朝一名大員的別苑,用來養外室,后來沒落,掛在牙行販賣,被沉梅以極低的價格拉下,成為情報網總部。
一個時辰左右,沉梅等人匆匆返回,進了改造好的審訊室,將三人綁在木樁上,對一名身材矮小,目光陰沉的中年男子說道:“隨便挑一個,試試你的手藝,看能不能突破一千刀。”
“那就多謝了。”矮小男子兩眼一亮,打量起三人來。
“你要干什么?有種有老子一刀,皺一下眉頭算你狠。”一人冷聲喝道。
“一刀哪兒夠?剛才的話沒聽到么,得突破一千刀,既然你如此血性,不怕死,那就從你開始,你們兩個也別急,先等著。”矮小男子笑道,透著幾分陰邪,特別是那雙小眼睛,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說完,矮小男子拿起一把小勾刀隨手一劃,從后背將對方衣服劃開,前面又是幾刀,衣服全部劃爛,用力一扯,丟在旁邊,饒有興趣地打量起對方來,一邊還嘖嘖稱贊道:“這具肉體很就結實,應該能突破一千刀。”
“你要干什么?”對方被這詭異的行為嚇住了。
矮小男子邪笑道:“你不是要我一刀砍你了嗎?如你所愿,給你一千刀,長夜漫漫,咱們有的是時間,一定要挺住,別讓我失望,不然就不好玩了。”
說著,矮小男子拿起一張漁網朝著對方比劃。
對方勐然想到什么,嚇壞了:“你……你要干什么,有種先弄死我。”
“一下子弄死多不好玩,難道找到你這樣好的玩具。”矮小男子說著上前,準備用漁網將人捆住。
“不……你不能這樣,我說,我說。”對方嚇得臉色慘白。
“你想找死?”旁邊同伴呵斥道。
這人已經崩潰,大罵道:“有本事你死死,他這是要凌遲。”
一句凌遲將兩名同伴震住,滿眼震驚地看向矮小男子,矮小男子邪笑道:“說的真文雅,讀書人吧?我們這行管它叫千刀萬剮,很好玩的,放心,割下來的肉用水燙一下,沾上左料,味道很不錯,一會兒給你倆試試。”
“不,不……不用。”兩名同伴趕緊搖頭。
漁網捆緊,皮肉從孔洞擠出來一些,矮小男子拿起一把細小的刀子,捏著一塊擠出來的皮肉就要下刀,對方嚇得拼命掙扎,一邊喊道:“不,別動手,我說了招供的,你們想知道什么,快問吧。”
矮小男子大怒,呵斥道:“不許招供,老子還沒玩夠。”
“不,我說,求求你別動手。”對方都要哭了,都是殺手出身,豈會不知道凌遲的可怕?
沉梅見差不多了,拍拍矮小男子的肩膀:“先問問,不是還有兩個嗎?”
“我也招,快問我吧。”另外兩人也嚇壞了,死不可怕,一刀了事,但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被一刀刀割掉,痛不欲生,誰能扛得住?
“說吧,你們是什么人?”沉梅問道。
“我們是張員外的家奴。”一人搶著說道。
沉梅眉頭一簇,不滿地呵斥道:“說清楚點,哪個張員外?”
“城南十里,張大善人,是他讓我們干的,具體為什么我們也不知道,奉命行事。”一人趕緊說道。
“如何證明?”
三人面面相覷,這個怎么證明?沒辦法證明啊,一人急忙說道:“我叫張六,他們兩個叫張五和張七,從小生活在張員外家,父母都是家奴,不敢欺瞞。”
“你這樣的還有多少人?”沉梅追問。
“一百左右。”
沉梅意識到不對勁了,這種家奴也是死士,如果有一百人,意味著一百戶家庭,一個員外怎么可能養這么多奴隸家庭?喝問道:“還有什么?”
一人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有,前段時間忽然來了不少人,得有兩三百,看著很厲害,都藏在莊上,具體身份不清楚,家主嚴禁打聽。”
“把他們分開關押,傷口處理一下,別死了。”沉梅意識到事態嚴重,叮囑一句,匆匆出門,直奔秦家莊方向而去。
一路縱馬飛馳,半個時辰左右來到秦家莊入口,勒馬停下。
暗哨沖出來盤查,認出沉梅身份后趕緊放行,沉梅不是第一次過來,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家院子門口,翻身下馬,抱拳喊道:“薛統領可在?”
院子里很快響起一盞燈,沒多久,薛仁貴開門出來,接著月光認出是沉梅,知道有消息了,趕緊喊道:“進來聊。”
沉梅拴好馬,匆匆進屋,再次抱拳行禮,對于秦懷道都要尊稱一聲大哥的人,沉梅不敢有絲毫托大,正色說道:“薛統領,已經查到,是城南十里張員外派來的家奴,張員外也叫張大善人,豢養家奴近百人,他們還供出莊上多了兩三百人,個個不簡單,身份不明。”
“原來是他們。”薛仁貴臉色一沉。
“薛統領知道?”沉梅有些詫異。
“人別死了,其他先別管,等我消息。”薛仁貴叮囑一句。
沉梅預感到薛仁貴知道些什么,但不想說,自然也不會傻傻的追問,點頭答應一聲,匆匆離開。
“張大善人?!”
薛仁貴看向門外深邃的夜空,目光微凝成危險的針芒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