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又被她跑了，這個人當天也沒有辭職，就從劇組消失了。”尼西塔得到了理查德帶去的消息，他馬上暫停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動用所有的資源追查那個偷偷把內部資料帶走，泄密到全好萊塢都知道的女人。
不過這個秘書很顯然知道自己被撞破了，看到羅納德到了“法律之上”劇組以后，當天就消失了。
“你覺得是誰在針對我們？”羅納德用手敲著桌子，問尼西塔。
“老實說，我不知道。CAA內部就像一個斗獸場，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我的敵人。外部的經紀人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們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就像我在威廉姆莫里斯也有些內線，只是我還遵守規矩，沒有做這種破壞行規泄密的事情。”
尼西塔用了我而不是我們，這件事情上，得罪一個商業上連續成功的導演沒有什么好處，那個散播消息的人，更多的是針對尼西塔，理查德兩個經紀人，而不是羅納德本人。
“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當年簽下還沒有編劇作品的我，在所有電影的爭執中也站在我這邊。而且……他們這樣亂搞，讓我很被動，我很不喜歡。不管是CAA的內部人，還是WMA或者ICM的外人，這么干就是我的敵人。”
羅納德很討厭這種不守行規的做法，尼西塔和理查德之所以和他合得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他們不是東歐猶太裔，做事情講究互信，沒有那種連合作伙伴也要贏掉他內褲的習慣。
和這種人合作，可以有利益上的沖突，也可以討價還價，最后大家都能理智地按照長期利益來合作。
但是東歐的阿什肯納茲猶太人，不管是對手還是盟友，都要贏到不能再贏為止。和他們做生意總是有一種身邊埋伏了毒蛇的感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他們賣了。
尼西塔和理查德聽了羅納德的話，明顯心中松了口氣。很多明星客戶，發生了這種事情，最常見的做法，就是借機和經紀人解約，另外找更便宜的。好在羅納德沒有這種占小便宜的想法。
“我會繼續追查下去，不查出來我不會罷休。”尼西塔表示了決心。
“不看證據，只看誰能從中獲益，你覺得有可能是誰指使的？”羅納德表明自己和經紀人站在一起的態度后，就想知道一下他們內心的懷疑對象。
這樣被人算計，還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感覺非常不好。羅納德感覺就像知道在房間里有蟑螂，但是沒找到在哪里，拿著拖鞋，一腔怒火不知道往那里拍。
所以羅納德寧愿冤枉別人，也需要指導懷疑對象。他問話的時候，手朝著CAA總裁邁克爾·奧維茨的辦公室指了一下。
“我們去找家意大利餐館吃飯，聽說比弗利山腳下的比弗利公園新開了一家……”尼西塔站起來穿上外套，這種事情在辦公室聊不合適。
到了餐館，他們找了一個周圍沒人的桌子，等侍應上菜后，尼西塔提起了話茬，“奧維茨讓人做的很不可能，高度不可能……”
他覺得奧維茨不可能指使自己的秘書作出這樣的事情。不是說他不會安插眼線到下屬的辦公室，而是這樣明目張膽的破壞CAA內不同派系的經紀人之間的平衡，作為老板的他這樣做，并不有利于公司整體。
“所以是你們在CAA里的仇人？或者誰和我有仇？”羅納德一定要幾個懷疑對象的名字，然后在慢慢調查。
“符合所有條件的，有這么一個人，和我，理查德，你，還有葆拉都有矛盾。而且從泄密里可以得到好處。”尼西塔放低聲音說道。
“是誰？”
“杰克·拉普克。”
“誰？”羅納德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又記不起來。
尼西塔看向理查德那邊，好像想讓理查德解說。
“咳咳……”理查德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手帕，拿下眼鏡開始擦拭。“你還記得，我們簽約你以后，你寫的第一部劇本嗎？”
“我兄弟的保護人？”羅納德哦了一聲，好像七八年前的往事，逐漸從記憶的海洋里浮了上來。
當年這部“我兄弟的保護人”被奧維茨看中，為了簽下簡·方達的經紀人合約，被他以25萬美元的價格買下，送給哥倫比亞和簡·方達，然后找了導演詹姆斯·布里奇斯來導演。
這個詹姆斯·布里奇斯也是CAA的客戶，他的主經紀人，就是杰克·拉普克。
為了自己的利益，拉普克給詹姆斯·布里奇斯出壞主意，找搶手再寫一版，把羅納德的署名去掉。最后陰謀被發現后，尼西塔和理查德和他為了此事大吵一架，一直吵到了奧維茨那里。
最后還是奧維茨合稀泥，保留了羅納德而署名，買斷劇本，讓詹姆斯·布里奇斯導演。
除了羅納德的事情，杰克·拉普克和尼西塔和理查德也有個人恩怨。
理查德·洛維特剛進CAA的時候，還是助理經紀人，他為杰克·拉普克用業余時間看劇本，來交換杰克·拉普克推薦，讓他進入快車道，晉升正式經紀人。
誰知道杰克·拉普克免費的用了理查德讀了近半年的劇本，之后到了推薦正式經紀人名額的時候，沒有些理查德的名字，而是推薦了一個關系戶的女兒。
理查德被晃點，差點錯過了正式晉升渠道，被趕出CAA。好在尼西塔收留了他，理查德為尼西塔再工作半年，才輪到轉正的機會。
而尼西塔，葆拉夫婦，和杰克·拉普克主要就是客戶之間的競爭了。
拉普克是東歐阿什肯納茲猶太人，其實還是紐約大學帝勢學院的畢業生。他先天就和行內多數猶太裔的演員和導演有天然的優勢。
他代理了著名不列顛導演雷德利·斯科特，手里還有幾個明星，正好和湯姆·克魯斯等人是競爭對手。多次交手，互相拆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次把羅納德有意“上班女郎”的消息放出去，他旗下的諸多男女明星，也就有了參與試鏡的資格，“上班女郎”的資源，也不再是尼西塔和葆拉的夫妻店獨享得了。靠著他在CAA內部東歐猶太人的身份，拿下一兩個角色的可能性很大。
“有什么辦法確認嗎？”羅納德問尼西塔。
“我會想辦法，另外你推薦的那位私家偵探弗蘭克·麥克派克，也可以幫很大的忙。”
“他不是在查那個皮特小子？”羅納德不明白怎么對布拉德·皮特的調查可以幫助鎖定誰出幕后黑手。
“布拉德·皮特這種演員上位，是好萊塢經常發生的事情，他們說到底只懂得怎么討女人喜歡，是泡妞專家。我這里有一份杰克·拉普克旗下代理的所有女演員的名單……”
羅納德馬上明白了，兩邊互相印證，這條線路只要連上，那就十有八九是杰克·拉普克在搞鬼。
他想了想說，“杰克·拉普克有沒有代理歌星？別忘了雪兒和他的小男友的事情。”
“我這就把名單加上”
幾人安排好事情，最后讓理查德負責匯總所有的調查進展，他和杰克·拉普克恩怨最深，差點沒當成經紀人被趕出CAA。所以交給他來盯，一定很認真細致。
……
忙完這頭，羅納德讓劇本助理大衛·西姆金斯找的編劇也有了結果。幾年以前，一個叫做弗蘭克·杜克斯的武術家，偶然對一個編劇謝爾頓·萊蒂奇吹牛，說起自己的一段“親身經歷”。
他說自己曾經是CIA的一員，也在東瀛學習了田中流武士刀格斗術，和極真空手道，在CIA的特別行動中表現出色。
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了一封請柬，讓他去參加一個代表世界最高格斗水平的比賽——世界武道大會。
這個比賽是無限制的，也就是說參加者必須簽生死狀，在比賽里受傷或者死亡都不得追究責任。
最后弗蘭克·杜克斯歷經千辛萬苦，到加勒比海的一個小島上參加比賽，在淘汰賽里贏了62場比賽，最后打敗了衛冕冠軍，拿到了世界武道大會的桂冠。
這種一看就是酒吧里吹牛的情節，卻引起了謝爾頓·萊蒂奇的極大興趣。這個故事和他年輕時候看得布魯斯·李的電影，和當時流行的電視劇“功夫”有類似的地方。
謝爾頓·萊蒂奇本來就是個武術影視劇迷，就把他寫成了一個故事，并且在編劇工會注冊，然后四處推銷。
四處尋找武術情節動作片的大衛·西姆金斯，看到了這部劇本。
這部名叫“拳霸天下”的劇本，正好能配合上各種流派的格斗術的傳統服裝，和多場打擂臺的情節，正好適合讓·克勞德·范丹，和杜夫·龍格爾這樣的格斗專家，反正這種擂臺電影，也不需要什么特別好的演技。
羅納德看著謝爾頓·萊蒂奇，問他“你說的這個原型人物，他堅持這是他的親身經歷？”
“是的，弗蘭克·杜克斯就是他的本名，也是男主角的名字。他和我說他是CIA的前雇員，還參加了世界武道大會。他還給我介紹了一個武術家朋友，那個人向我發誓，他也參加過武道大會，弗蘭克·杜克斯說的都是真的。”
“那你怎么看？”羅納德又問，他不想這種滿嘴謊話的人參與到電影里來，搞不好就會在上映以后弄出很多麻煩事。
“杜克斯和我經常去酒吧，他和我說過很多胡說八道的故事，在這些荒誕的故事里，這個武道大會的故事，我覺得最適合拍成電影。”
“哈哈哈，讓法務處理好所有的事情……”，羅納德見編劇清楚規矩，就讓白日夢聯系大律師米奇·坎特，在合約上杜絕那個杜克斯搞事的可能性。
“找人翻譯成中文，然后快遞到香江一份，讓JackieChan看看”，羅納德買下了這部劇本的拍攝權，讓大衛·西姆金斯寄去香江，讓專業人士提提意見。
“你準備讓誰來主演？”大衛·西姆金斯也會擔任這部“拳霸天下”的執行制片人，他不清楚羅納德的心思，到底是讓·克勞德·范丹，還是龍格爾演這個叫弗蘭克·杜克斯的格斗家？
“這片子還是要一點演技的，我再觀察一下。”羅納德覺得不說那些正常的戲份里的演技要求，至少在擂臺戲上，需要不少應付特寫鏡頭的微笑，和怎樣把動作打的精彩的技巧。
反正兩個人都沒有什么名氣，還是看他們的水平來定吧。
……
“我們這是去哪？”
讓·克勞德和龍格爾又被羅納德帶著，去往伯班克的制片廠。讓·克勞德比較有好奇心，在半路上就問羅納德。
“這次帶你們去剪輯室看看，你們要當演員，就得熟悉電影拍攝的各個環節。”
羅納德帶他們去的，就是沃爾特·默奇的剪輯室。
“嗨，沃爾特，你的那部‘布拉格之戀’，剪得怎么樣了？”羅納德看到剪輯大師沃爾特·默奇的胡子，比上次見得時候更長了。
“大約還有兩周時間，這部電影我就像熬意大利面的汁一樣，小火慢慢收汁，實在是細致的功夫。”
沃爾特·默奇已經好久沒和人交流了，最后的調整，導演菲利普·考夫曼完全放手給了他，到了最后的環節都是小調整，一天也許就剪兩三個地方。這下羅納德來看他，他還是挺高興的，有個內行一起聊聊天。
“太好了，這樣我的新片你就能趕上了。我打算在這部電影里嘗試一些新的想法，沒你前期到片場給我把關，我還是沒有把握……”
羅納德的新片“上班女郎”，按照夢中的情景，有兩個超級長鏡頭，羅納德只有大概的想法，最終能否在剪輯臺上實現，他沒有什么把握，得拉著沃爾特·默奇在拍攝的時候就介入，如果有剪輯上的困難，現場就可以重拍。
“其實你自己沒問題的，你只是沒有這種鏡頭的拍攝經驗，我想你自己多來幾遍，肯定可以得。”沃爾特·默奇對羅納德很愛護，不想他過多的依賴自己，導演自己摸索電影的創新拍攝方法的話，肯定會比自己這個專家建議的，會得到更多的寶貴經驗。
“我知道，不過這是個商業制作，我想加一層保險。”羅納德并不想拍成這部“布拉格之戀”那樣，各種實驗性的想法都放進去，最后沃爾特·默奇這樣的大師，在剪輯臺上還得用好幾個月來修補。
“好吧，你的報酬總是很慷慨，我最大的孩子已經快要上大學了，我得給他存點學費。”
“那就說定了，你這邊結束以后別休假，我們一起去紐約堪景。”
“請問，這是什么原理？這樣把兩邊的膠片放到一起，然后用這個機器，就能把他們接到一起嗎？”
好奇心過剩的讓·克勞德·范丹，進了剪輯室就開始到處打量剪輯使用的各種機器。
“啊哈，是的，這里放一張我發明的膠帶，然后按一下，反過來再按一下，樣片就連上了。”沃爾特·默奇對那些對剪輯感興趣的演員，都很友好。
“這是你的演員？”他問羅納德，很多演員進了剪輯室，也只是想多保留自己的一些特寫鏡頭，真正像讓·克勞德這樣對原理感興趣，并且躍躍欲試的人并不多。
“他們都是真正的格斗家，空手道歐洲冠軍，說起來你也許不信，他們還當過我的保鏢……”，羅納德把他倆的背景介紹了一下，“我的小制片公司，現在正在收集適合他們的劇本，他們都是當男主角的材料，這次也讓他們來開開眼界。”
“原來是這樣，其實你們的片場的那些鏡頭，最后都要經過剪輯室，才能最后創作成銀幕上看到的明星形象。”默奇又開始對兩人講了些剪輯的常識。
“這真的太有意思了，我能在這里學習嗎？”讓·克勞德·范丹對剪輯的魔力非常著迷，當下就提出來在這里學習。
“默奇先生同意的話，你就在這里學習一下好了。你呢？杜夫，你想來嗎？”羅納德和沃爾特·默奇打過招呼，就同意了讓·克勞德在這里學習。
“我還有演技課程……”龍格爾對這些技術細節不怎么感興趣，他想磨練演技，怎么當明星。
“很好，那就這樣定了。”羅納德心里，對兩人的定位也有了想法。
其實一個人想當明星，最劃算的投資，就是去學一些剪輯的知識。很多時候，搶鏡頭的要訣，就是要明白導演拍攝鏡頭是為了什么。搶到那些導演不可能剪輯掉的鏡頭里的好位置，才是在銀幕上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要訣。
很多導演在片場，總是被明星欺負，讓他們拍很多突出明星形象的鏡頭。當時導演可能就暫時屈伏了，但是最后進剪輯室，指導剪輯的權力，好萊塢還沒有對明星們開放，這里依舊是導演和剪輯的禁區。
很多明星花了大力氣，甚至無理取鬧才拍下了的鏡頭，進了剪輯室的命運，也就是在第一次粗剪的時候，就被咔嚓掉，掉在地板上，被剪輯助理編號收起來，然后永遠不見天日。
“拳霸天下”這種很多動作場景的電影，能懂一些剪輯，對表演是有很強的促進作用的。
不管是讓·克勞德興趣廣泛，好奇心充足，還是他天生就懂得電影最后實在剪輯室里創作的道理，羅納德內心的天平，已經開始向他傾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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