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讓攝影指導金博爾在底片上動手腳？雖然保護了湯姆的利益，但那對羅納德非常不尊重。”尼西塔抽著雪茄，對坐在對面的妻子葆拉說道。
羅納德之前給自己打了電話，話說的很重，言下之意就是讓他管管老婆。這種招數超出了常規，對劇組的氣氛破壞很大。接下來方·基默那邊，也不會繼續遵守潛規則，競爭會擴展到羅納德不想去的那些領域。
“我知道，我知道，我本來想把事情控制在我和金博爾之間，這樣子羅納德不一定會發現，所以不至于影響我們的關系。誰知道他很快就猜到了，我被他詐出了真話。”
葆拉苦笑。羅納德其實也沒有確定是誰干的，對她詐了一下，看看反應。自己被他的氣場攝住，不小心讓回應透露了正是她策劃的過曝事件。
“我會去當面向他道歉，葆拉。我是不明白，羅納德是自己人，他也會適當地降低方·基默的戲份，我們有這個默契。
你這么干的原因是什么？我知道你是聰明人，這不利于湯姆，因為接下來基默方面也會使出盤外招的，也不利于羅納德，更不利于我們。”
葆拉坐到了尼西塔的懷里，摟著丈夫的脖子，兩人歷盡艱辛，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能結為夫婦，他倆彼此間是真愛。
“我當然不會這么傻，你是期待羅納德能夠在剪輯上偏向湯姆。這當然很好，如果羅納德真的能夠拿到剪輯的權力的話。”
“你什么意思？”
葆拉感覺到丈夫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現在羅納德是他旗下最賺錢的導演，帶動很多演員的前途。這么說是不看好羅納德能夠指導剪輯嗎？
“我有我的消息渠道，里克。方·基默受到了派拉蒙CEO弗蘭克·曼庫索的喜愛，他親自在高層會議上夸獎了基默，建議和他簽下多部片約。”
尼西塔想起妻子猶太裔的身份，這個消息的可靠程度應該很高。
“而他在高層會議上，對湯姆沒有任何提及。最重要的是，他夸獎了基默的身高，稱贊符合好萊塢黃金年代以來，男明星的外型傳統。還說要用當年捧加里·格蘭特一樣來捧他。”
尼西塔把雪茄放下，沉默良久。看來曼庫索是真的想插手劇組拍攝和剪輯。
弗蘭克·曼庫索是個蠢蛋，蠢蛋當上了CEO又不自知，很自信自己對好萊塢的判斷，要插手制片業務，這就難免帶來一系列災難。
各種渠道都有消息傳來，曼庫索想在派拉蒙復辟老一套做法，簽下男明星擔綱大制作，圍繞他們打造劇本，然后從導演到場記，全都是流水線上的工人。
這種逆歷史潮流的做法當然不會成功，現在不是那個制片廠一年拍攝五十部電影的年代了，技術人員可以像流水線一樣排產，導演不聽話，就讓剪輯重剪，然后換掉。
現在的好萊塢制片廠，更像是一個風險投資基金，看中了制片人，或者導演，或者明星主導的項目能夠帶來票房，然后下注。大家比拼的是眼光，和對關鍵人的管控能力，絕非繞過他們自己下場。
葆拉的做法，確實在最大程度上保護了湯姆·克魯斯的利益，但是羅納德的利益可是受損了。要不是羅納德和湯姆是起于微時的朋友，這一下子他倆可能就鬧翻了。
不過葆拉畢竟和自己夫妻一體，尼西塔想了一會，緩緩抬起頭，對懷里的葆拉說道：
“你退出和羅納德續約的談判吧，下一份合約，你就不要當他的經紀人了。”
……
羅納德在周日沒有像以前當導演那樣繼續工作，而是難得地在拍攝時段里休息了一天。他和布魯克海默一起，來到了勒戒中心，見唐·辛普森。
“你的精神不錯”，羅納德看到唐戴著墨鏡，很愜意的躺在游泳池邊上曬太陽。
“這里有好多女演員，我認識了不少，哈哈哈。”
“唐，我們來找你不是聊天的……”布魯克海默把劇組發生的事情向辛普森詳細地說了一遍。
唐·辛普森聽他倆說完了方·基默的搶戲問題，“這都是弗蘭克·曼庫索那個老腦筋弄出來的。你繼續拍攝，我估計在拍完了不牽涉戰斗機的戲份以后，才是基默發難的時間。到時候我就能恢復健康，出去重新扮演壞警察的角色了。”
“為什么？在基地和攝影棚的戲還有一個月才能拍完呢。”
唐·辛普森搖頭，他是見識過在劇組里主演之間，不擇手段互相攻擊的場面的，到時候會非常難看。
“方·基默并沒有過硬的證據證明是有人搞鬼，他自己也不干凈，再說他接下來沒有太多的戲份。我想只有在不牽涉戰斗機的戲份告一段落以后，他才會爭搶那些特別出彩的，在戰斗機駕駛艙里的出場時間。”
羅納德見唐·辛普森這么說，心中也放下心來。到時有這個“壞警察”出面，劇組的各方面關系才能理順。自己第一次找明星演戲，這種他們隨時能插手劇組創作的滋味，確實不舒服。
“你那個叫黛咪的妞不錯，有膽量，看準了形勢，敢下注，說實話她很適合在好萊塢混……”
“哦，Shxt”，羅納德這才想起，自己把黛咪·摩爾忘在汽車酒店已經好幾天了。他連忙向兩位制片人告辭，去把她放出來。
“你覺得，羅納德在劇組轉去拍攝戰斗機飛行鏡頭的時候，能頂住曼庫索的壓力嗎？之后的戰斗機場面拍攝，曼庫索會不會強行插手？他業務能力不行，但是權力斗爭是一把好手，連艾斯納都被他擠去迪士尼了。”
羅納德走后，布魯克海默對搭檔表示了擔心，“我們請羅納德來，主要原因就是他拍攝戰斗機的美學能力。如果曼庫索要借方·基默的事情搞事提出換人的話，我們得維護好羅納德。”
“放心啦，不用我出面”，唐·辛普森臉色很不錯，在勒戒中心修養到現在，好像真的擺脫了癮頭。
“海軍這么配合，就是羅納德非常過硬的關系打通的。曼庫索想插手劇組，開除羅納德換人，他會碰個大釘子的。你看海軍到時還會給劇組便利嗎？”
“黛咪，你還好吧？”羅納德趕到了小巴德定的酒店，黛咪已經在這里等了他三天。
小巴德很嚴格的執行了羅納德的指令，給黛咪訂好了便宜的酒店，又給她兩百美元現金，在酒店看著她。
這幾天黛咪倒也很乖，都沒有回家和艾米利奧團聚，而是在酒店里等著羅納德。
“你放心，我不碰那玩意了，我想當一個明星，在里面我看到了大明星法拉·法賽特，她已經變得……再演戲的可能很少了。”黛咪把現金拿出來，要把剩下的一百多美元還給羅納德。
“你拿著吧，我這次欠你一個人情。”羅納德把她的手推了回去，“想來你現在不是很缺錢，我會記得，有合適的機會推薦你的。”
黛咪·摩爾見達到了目的，從床邊拿起了早就準備好的行李小包，“謝謝，羅納德，不過你還是得借我一點錢，我這次出來，什么衣服都沒有，我和艾米利奧說謊我去歐洲旅游了，總得買點衣服回去。”
羅納德掏出信用卡，遞給了小巴德，“你帶黛咪去西好萊塢的服裝店，五千，不，一萬美元以下，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謝謝”，黛咪沖上來，開心地抱著羅納德親了起來。
……
果然，和唐·辛普森和尼西塔預料的一樣，方·基默在剩下的拍攝時間里沒有大鬧，除了日常的搶鏡頭小花招，和變著法子和湯姆·克魯斯別苗頭，一人一次宴請演員們以外，表現的還算配合。
湯姆·克魯斯則特意和葆拉一起找到羅納德，向他當面道歉。克魯斯再三保證自己并不知道葆拉的小花招，他自信自己不用這些盤外招，也可以打敗方·基默，畢竟羅納德是他哥們。
葆拉大方地道歉，并且表示自己會專注當湯姆的經紀人，之后會淡出羅納德的經紀業務。
事先和尼西塔面談好的羅納德，也原諒了葆拉。要求他在“壯志凌云”拍攝完成之前，不再出盤外招。
湯姆·克魯斯的自信并非沒有道理，他的帥氣程度，和對觀眾的情緒調動能力，都略強于方·基默。要是羅納德一直負責到拍攝完成，和最后的剪輯配樂，湯姆一定會比基默吸引更多的粉絲。
在米拉馬基地的拍攝很快就到了尾聲，劇組在這里，只剩下一個戰斗機掠過塔臺的鏡頭需要拍攝。
這是劇組在集中拍攝空戰鏡頭之前，唯一一個提前拍攝的戰斗機鏡頭，因為需要米拉馬機場的塔臺出鏡。
羅納德找來了顧問皮特·佩蒂格魯一起商量。他在進會議室之前，在和幾個真正的Top
Gun飛行學校的老同事在門外爭辯著什么。
“你們不知道這些好萊塢人的作風，要不是我攔著，他們就把電影拍成歌舞片，格斗片了。”
皮特激動地和老同事說道，聲音很大，都傳到了里面。
“皮特有點兩頭受氣，那些教官對他的意見很大，認為我們拍攝的鏡頭，過于扯淡，真正的戰斗機飛行員是不可能這么飛的。”
對羅納德說話的，是呼號“笨蛋（Bozo）”的F-14A飛行員勞埃德·阿貝爾。他將在之后的空戰拍攝里，也擔任劇組的飛行顧問，一起設計空戰場面。
“怎么？為什么？”
“你今天的這個鏡頭，讓F-14雄貓高速通過掠過塔臺，如果真的高速實拍的話，會把塔臺上下，所有的玻璃都震碎的。而且任何敢于這么干的戰斗機飛行員，都會吃到處分，并被勒令不光榮退役。”
笨蛋Bozo笑道。
“我們這是拍電影嘛，要點噱頭。”
“其實我很想來這么一下，下半年我就要退出現役，去開民航的客機了。”Bozo有點惆悵的說了自己的去向。
“到民航，你可別高G拉起，否則乘客都要被你弄吐了。”羅納德想起他弄吐湯姆·克魯斯的光輝事跡。
“哈哈哈，我又不是真的笨蛋。”
“我從沒問過你，你好想是無所畏懼的，當海軍飛行員，就沒有讓你害怕的事情嗎？”羅納德問。
“還是有的”，笨蛋沒有遲疑，脫口而出，“我們最怕是夜晚在航母上降落，每次我的心跳都像要爆炸了一樣。”
“哦？”羅納德正要問下去，皮特·佩蒂格魯勸走了老同事，推門走了進來。
“你也在，太好了，我們來聊一下這個機動。低空，低速，讓機翼強制收起，可別真的把塔臺玻璃震破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笨蛋接話，“飛躍的時候速度低，也方便你們拍攝。”
羅納德點點頭，專家達成的共識，自己要聽。
“好吧，我去找基地的飛行員，看看誰愿意來飛。”皮特回身去找飛行員。
“額……”笨蛋抬起手又放下，“算了，不和年輕人爭了，反正我快退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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