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遠的聲音帶著不可察覺的微顫，他的眼眸微垂像是在掩蓋住曾經過往的傷痛與陰霾。意外來到過去的這么多天里，他拋開了在現實生活中給自己帶來的一切枷鎖和負累。或許來到這個即將坍縮的時空是不幸的，但或許又是幸運的。讓他重新回到了最純真，最閃耀的學生時代，找回了曾經對物理的那份自信與熱愛。季青待在他身邊多年，自然知道被他壓抑在心底的種種情緒。更加理解身為別人口中天才的他背負著多大的壓力與期許。“凌遠，可能一切都沒你想得那么糟糕。”
“只要你想對物理重拾熱愛，都是隨時的事情。”
“無論做什么決定，做任何事，都不會晚。”
凌遠聞言后，沉吟了片刻，扭頭看向了季青認真的臉龐，又將視線移向了樓外逐漸變小的雷陣雨。堵在胸口的一大塊磐石像是被輕輕挪動了般，深呼了一口氣，呼吸間盡是雨中夾雜著土地的水腥味。他最后眼尾泛著一絲笑意，像是釋然，又像是飽含了對于目前未知一切的信心。“放心吧，季青，我說過我會帶你回家。”
“回到家之后，我還會繼續學物理。”
“即使往后在物理學界的道路上沒有我的名字，我也會一直努力。”
“……直到我生命的終結。”
————————午休之后的下午課就是揭曉他們今日測驗所得的成績如何。這次的成績會使目前15位同學中淘汰2位，也就是最后的倒數兩名。如若淘汰便就是直接卷鋪蓋，通知家長，來接回家。教室內所有學生的目光都看向了講臺處的蔡建國，講臺處了那摞試卷將決定他們今日的去留。如果今日淘汰走人，不僅僅是喪失進入最后參賽的可能，更是失去了保送進實驗高中的機會。實驗高中，幾乎是全市公認一本升學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的水平，剩下的百分之五則是校內藝考生所報考的藝術院校。蔡建國此時沉著臉，看了看手中那張已然被整理出排名的名單，抿了口手中的茶水，隨即開口。“這次有些同學的排名有些讓我出乎意料，也有些同學的成績讓我……大跌眼鏡。”
這話一出，所有坐在位置上的學生們更加緊張了起來。畢竟對于考試出成績這種環節，簡直就是刻在基因里，條件反射的激動以及緊張。季青緊張地拽緊了自己的衣袖，眉間微蹙，雖然她對于自己還是有信心不拿倒數，但如果太過于擦邊留下。在之后的培訓中也是相當危險的。蔡建國推了推眼鏡，看向了名單，像是準備開始報排名。“第一名，凌遠，97。”
“第二名，曾饒，94。”
“……”直到蔡建國報到第十名的時候，季青都沒有聽見自己的名字。季青心更是涼了一大半，要是自己沒有留下的話……她不敢往下想，手心已然冒出了一層薄汗，呼吸因為蔡建國的聲音有些紊亂，胸口處的跳動開始變得毫無規律。季青知道，這種久違的感覺，像極了自己當年查高考分數的時候一模一樣。坐在季青身邊的凌遠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伸手拍了拍季青放在大腿上的手，觸手微涼，應該是緊張壞了。季青被凌遠的舉動弄得呼吸一顫，隨即抬眼看向了他，便看見他朝自己投來個安撫人心的眼神。她深呼了一口氣，同樣拍了拍凌遠的手背，像是在示意他，自己沒事。“第十二名，季青，86。”
等到蔡建國終于報出了自己的排名以及成績的時候，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但同樣的，第十二名這個排名已經是屬于相當危險的位置了。如果下次測驗還是第十二名的話，那么輪到淘汰的就是她自己了。此時的蔡建國將所有學生的排名都已經報完，最后倒數兩名的同學直接被一旁的何老師領出了教室。季青抬眼看了看教室門口，在她印象中，那兩位同學似乎都是曾經程陳小組的同學。她心中感嘆，還好當初自己被凌遠給選走了，不然的話，保不齊真的跟這兩位同學一樣。畢竟程陳他對于成績稍微落后的同學并沒有好感，或者可以說是厭惡。如果淘汰掉兩人的話，那么他或許可以讓其他組中的一名同學進入他的小組。讓他的小組不斷強大，導致最后組里都是實力強悍的隊友。季青瞥了眼坐在前排的程陳，此時他的嘴角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像是已經與誰商量好之后的組員調動。蔡建國環顧了下坐在座位上的剩余13名學生，開口道：“今天測驗的成績以及結果，我都已經公布完畢了。”
“現在是程陳小組只剩下三位同學，如果有哪一位同學想要去程陳小組的，可以課后跟何老師說聲，完成這次的小組調動。”
蔡建國說完之后，就將講臺上的測驗卷全部分發了下來。季青看著手中的試卷上明晃晃的第十二名，讓她瞬間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畢竟要是后天自己還是這么成績的話，那么一切真的就前功盡棄了。“下一次測驗的時間是周五早上九點整，也就是后天，并且下午結束課程之后，可以回家休整兩日。”
蔡建國的這話一出，教室內的所有同學都發出了不小驚喜的呼聲。畢竟被封閉在這里高強度培訓了整整一周，不僅僅是伙食清淡，更是精神上的高度緊張與折磨。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短暫的喜悅中，而季青此時只覺得心情沉重。凌遠似乎注意到了季青的狀態，小聲地安慰道：“別灰心，至少你比之前進步了。”
“況且班上的分數壓得實在是太緊了，一分之差有可能都會導致排名后退幾名。”
季青覺得凌遠說的也卻是事實，但其他同學也都在不斷進步，不僅僅是自己。凌遠雖然每天都會給自己講題，但如果按這個速度去進步的話，可能根本撐不到進入參賽小組那個環節。季青被自己這么一分析，整個人更加泄氣了。坐在她邊上的凌遠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語氣神秘兮兮地開口。“我好像想到了一個讓你快速提高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