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王紅梅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雙手叉腰，惡狠狠道：“你們家能有啥困難！不就是王遠山快死了嗎？這么多年你私藏了多少錢，你自己心里清楚，別在這裝可憐賣慘，要多遠滾多遠！”
就他心里那點小九九，她還不清楚嗎？
王有才還想說些什么。
王紅梅憑借她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地將人逼走。
“呸！什么人啊，打算盤打到我們家來了。”王紅梅一邊罵著，一邊收拾院子。
看著婆婆氣呼呼的模樣，喬雪顏被逗得哭笑不得。
刀子嘴豆腐心！
她老人家還是蠻可愛的嘛。
正當喬雪顏思索之時，余光突然瞥見一個面色憔悴發黃，衣服破爛的婦女，帶著兩個瘦成皮包骨的小孩走進院子，不是同村人。
厲寒鋒順著喬雪顏的視線看去，冷聲道：“那是我大姐！”
喬雪顏恍然大悟，厲寒鋒還有兩個姐姐，聽說是自由戀愛結的婚。
看著男人那張黑如鍋底的臉，喬雪顏已經猜了個大概，放下手中鋼筆：“你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去招呼大嫂。”
“娘……”
王紅梅正在吐槽著王有才，背后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轉頭看去，就看見大女兒背著一個厚重的包裹，面色憔悴，身形消瘦，身邊還跟著兩個小蘿卜頭。
不，應該是兩個小黑潭。
又黑又瘦又小，皮包骨頭瘦得不成人樣。
忽然覺得眼澀，但王紅梅還是冷著一張臉：“喲，三年過去了，我做老太婆居然還能被你想起。”
厲梅面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娘，你這說的啥話，我每天都在想你，要不今天才有空，帶著您兩個外孫女過來看您，招娣，來娣快跟外婆打招呼。”
娘家的條件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好。
幾只肥胖的大母雞在雞舍，還有一只鴨，娘身上也穿著嶄新的衣服。
“現在婆家過不下去，才想起我這個娘來吧？”王紅梅無情拆穿。
這大女兒是什么貨色，她比誰都清楚。
心高氣傲，當年不聽她勸阻，鐵了心，要跟其他人遠走高飛，以為攀上了城里的人，就有好日子過。
“娘…”被戳中痛處，厲梅淚水再也不爭氣地往外涌，哭得撕心裂肺：“他們覺得我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兒子，整日冷眼相待，我老公居然還在外頭有其他女人，要跟我鬧離婚呢！”
“呸！活該！”王紅梅氣得腦瓜子疼，想她聰明一世，怎么就生出這么個蠢女兒？
喬雪顏正在門口，靜靜吃瓜。
厲梅面色蒼白，正想辯解些什么時，轉眼就看到一個生得格外俊俏，穿著碎花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一看就養得極好。
“這個就是弟妹吧，生得可真好看！”
雖然沒有回過娘家，但他知道弟弟娶了媳婦兒。
“生得好看有什么用，還不是敗家！”王紅梅冷冷撇了一眼喬雪顏，沒好氣地吐槽道。
“大姐。”喬雪顏禮貌性地喚了一聲，目光落在瘦骨嶙峋的兩個小孩身上，有些心疼。
在這個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在大部分人的腦海里深根蒂固，到頭來苦的還是孩子們。
生的男孩便是掌中寶，生了女兒卻覺得沒有半點作用，賠錢貨。
“我這有糖。”喬雪顏從口袋里抓出一把奶糖遞到兩個女娃娃跟前。
極少有人會買奶糖給孩子消遣，花那個冤枉錢，倒不如買些糧食糊口。
喬雪顏喜歡吃甜食，又有一些低血糖，所以口袋里一直備著一些甜食。
兩個孩子從小到大都沒嘗過奶糖的滋味，只聽別人說過。
兩個孩子因常年吃不飽，再加上來的路程遙遠，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看著喬雪顏手里的奶糖蠢蠢欲動。
“謝謝舅媽！”
兩小孩異口同聲，正伸手去接。
“啪”
卻被厲梅的無情拍開：“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嗎？不能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是不是！”
果然是賠錢貨，連說話都聽不進去。
“干什么？”王紅梅在一旁呵斥道：“你自己過苦日子，還不允許孩子吃好的不成！是怕我們在里面下毒？”
厲梅一聽，立馬賠笑道：“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王紅梅半點情面都不給她留，轉頭看著躲在身后膽怯的兩個孫女：“舅媽給你們的東西你們就接著，接東西分人，跟著你舅媽去里屋玩耍，我跟你們娘有事要說！”
叮囑一番過后，強行拉著厲梅往屋內走。
喬雪顏目光落在兩個孩子身上，把奶糖放在她們的手上：“你們要還想吃，就在我這來拿！”
姐妹倆顫顫巍巍的接過奶糖，小心翼翼地剝開一顆放在嘴里。
奶香味頓時彌漫開來，但兩小孩又忍不住吃第二顆，剩下最后一顆時，又不舍得將其放回兜兜里。
看著兩個懂事的孩子，喬雪顏越發心疼。
“餓了吧，我帶你們去洗手。”喬雪顏溫柔地親親兩個女娃娃，來到水池邊認真地給她們做洗手背。
但從他們的手臂和手上搓出來一堆泥時。
喬雪顏：“……”
剛剛她還主動拉了她們兩個的手。
那她們身上……
喬雪顏不敢再往下想，現在想想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把兩個小孩的手臂清洗干凈，這才為她們煮了兩碗熱騰騰的雞蛋面，每個碗里都放了兩個煎蛋。
姐妹倆眼睛都看直了，沒想到外婆家吃一碗面居然還能吃到雞蛋，而且還是兩顆。
“快些吃。”
餓極的兩人拿著筷子，便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什么！”
喬雪顏剛坐下來，就聽到隔壁婆婆傳來的咆哮聲。
“你敢這么做，我就打斷你的腿！”
喬雪顏讓姐妹倆乖乖地坐在桌上吃面，自己則站在院外靜靜地聽著。
“這不是沒法子了嘛！這都已經第五個了，我們家養不起，把這兩個孩子賣掉之前，請讓他過來跟您打招呼。”厲梅小聲叨叨著。
“想兒子想瘋了！你要是敢做這么喪心病狂的事，就別認我這個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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