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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從毛筆筆尖滴落，在黃紙上暈開，毀了整副的陣法圖。
煜宸看著那滴墨，愣了一會兒，才收起毛筆，抬頭看向我，“你都知道了。”
我整個人僵住。
我沒想到他會這么輕易就承認，就好像，他一直在等我發現這件事一樣。
說真的，我敢如此直白的問出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以為煜宸會否定。可現在他竟承認了。事情發展脫離了我的預想，一股子不安在我心中蔓延開。
“你……你在騙我，對不對？”眼淚涌出，我用力的把淚水擦掉，看著他道，“你親口說的，你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你親口承認的，你越來越喜歡我了……你一定是在撒謊，你為什么要騙我……”
煜宸根本沒理我的質問，自顧自的說道，“你要是不想見到我，我可以搬出去住。”
說著話，他把書收起，就要離開。
經過我身旁時，我伸手抓住他，看著他問，“為什么？就是分手，你也得給我個理由吧？因為我說我懷疑你嗎？我可以解釋，我沒有懷疑你，我知道你不會干出那種事……”
煜宸側身看向我，他抬手捧住我的臉，拇指輕輕刮去我臉上的淚珠，動作溫柔親密，但說出來的話卻令人遍體生寒，“林夕，我沒你想的那么好。我不會在你的堂口待太久，鬼節就快到了，鬼節一過，我就走。”
“我們兩個的事跟鬼節有什么關系？”我哭著問，“我在問你，為什么要跟我分開……我哪做錯了，你說出來，我可以改……”
我覺得我倆之間是沒有問題的，哪對情侶不吵架。我哭著挽留他，想讓他改變想法。
煜宸平靜的看著我，“鬼節時，陰間通往陽世的大門會打開。”
他只說了這樣一句，但我卻聽懂了。
我道，“龍家人會來陽世？煜宸，你要去找龍月？”
他要跟龍月回地府，就像蠱母那樣？
在我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煜宸緩緩點了點頭。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我問他，“那我算什么？龍月不在你身邊時的一個消遣？”
煜宸似是不喜歡我這樣說，不悅的皺起眉。
我怕他生氣，又放軟了語調，道，“煜宸，每年都有鬼節，你要去找龍月，我不阻止你。但你能不能等我死了之后再去？你答應過我的，你會陪我過完這輩子……”
“抱歉。”
煜宸的平靜，就像一把刀插進了我心里。他說，“之前沒去找她，是因為她把我當敵人，見都不想見我。現在她想通了，我便不想再等了。”
他說他迫不及待想去找龍月，所以不得不跟我分開！
我盯著他，“煜宸，你曾說過，我要是變心，你就把我的心挖出來。現在，我是不是也能把你的心挖出來？”
煜宸低頭看我，神色認真的回道，“我從未變過心。”
是啊，他沒變過。他愛龍月，從最開始到現在，他的心里就只有過龍月一個人。他的心壓根就沒在我身上過，又哪來的變心？
我終于松開了抓著他胳膊的手，轉過身，不再看他。
我聽到身后腳步聲越來越遠，聽到房門打開，然后再關上的聲音。
他走了。
“小弟馬，”我跟煜宸說話時，胡錦月一直沒敢插嘴，現在煜宸走了，他走過來，一臉心疼的看著我，“小弟馬，你要是難受，你就哭出來。”
我擦了擦眼淚，強撐著道，“有什么好難受的！談戀愛而已，分手很正常，我就當他是去找他前女友復合了。”
話是這樣說，可我的心卻跟刀扎一樣的疼，眼淚也怎么擦都擦不干。
胡錦月看著我，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一臉的欲言又止。
我瞥他一眼，“有話就說。”
胡錦月嘆了口氣，“小弟馬，你跟三爺分開，其實是好事，人妖殊途，你跟三爺在一起，沒有好下場的。你以后找個人類談戀愛結婚，我掙錢養你，保你幸福平安一輩子。”
我無語的看向他，“我以后的老公會掙錢養我，我不用你養。”
“多個人養你，你還不樂意。真難伺候……”
胡錦月一直在跟我東扯西扯，直到我睡著，我隱隱約約依舊能聽到他叨叨的聲音。
第二天，睜開眼，我就看到一條紅毛大狐貍躺在我身側呼呼大睡。我伸手揉揉狐貍腦袋，狐貍毛入手又暖又軟，手感好的不得了，特別治愈。
我終于有點明白，為什么有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擼貓了。
我正擼著狐貍玩，房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
我猛地抬頭看去，當看到門外的人是楚淵，我的心忽的沉了一下。
“小娘子，我聽說蛇妖走了？他走了正好，你跟著我，肯定比跟著那只快死的蛇妖強。”楚淵對著我笑道。
我愣了下，“什么叫快死了？”
“我就是那么一說而已，蛇妖健康的很，修為高深，長命百歲，”楚淵笑了笑，心虛的扯開話題，“對了，我去地府問了一圈，黃坤沒死。他堂口的動物仙和鬼仙全死了，就只有他還活著，他應該是被什么人擄走了。”
我對黃坤現在在哪，人怎么樣了，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問楚淵，“黃坤堂口的仙家，到底是不是煜宸殺的？”
楚淵似是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愣了一下，稍后剛要說話時，我手機突然響了。
是慈善堂的林老頭打來的。
我接通電話。
林老頭道，“林夕，你來我這一趟，記得跟三爺一起來。”
“林叔，我暫時不想接生意。”我沒精打采的道。
“不是接生意，是出事了。你快點來。”說完，電話掛斷。
林老頭是我開堂口的領路人，算是我的師父。他說出事了，那我就是不愿意，也得去看看。
楚淵說要跟我一起去，被我拒絕了。他畢竟是鬼，不方便大白天的到處跑。我打車到了慈善堂，慈善堂拉著卷簾門，根本沒開。
我走過去，敲了幾下，卷簾門從里面拉開一半，林老頭彎著腰對我說，“鉆進來。”
我鉆進去。
一進店，我就看到店里坐著七八個大爺大媽，最年輕的看上去也五十來歲了，有手里拿著鼓的，有頭上頂著面具的，有手里拿著一截鞭子的，還有穿著五顏六色演出服的。
我呆了下，轉頭看向林老頭，“林叔，我雖然是學舞蹈的，但我沒接觸過老年人的演出。我恐怕幫不了你們……”
“什么演出！”林老頭道，“這些人都是你的前輩，他們都是咱東北三省，身上背著仙兒的弟馬。”
林老頭這樣一說，我才發現，他們拿著的那些東西，還真有點眼熟。這些東西好像全是跳大繩時用的。
我只學會了幫兵決，還沒跳過大神，所以對這些東西并不熟悉。
林老頭指著我，對著眾人介紹說，“她叫林夕，柳家三太爺就在她的堂口當掌堂大教主，三太爺本領強，地位高，有他管這件事，肯定沒問題。”
林老頭話音剛落，便有一位大爺站起來，對著我作揖道，“林仙姑，還請三太爺出山，救救我們。”
“是，這件事就拜托三太爺了。”
“有三太爺在，我們可算是有救了……”
我跟煜宸鬧成現在這樣，我還能不能把他請來都不好說。我沒敢答應他們，而是問道，“叔叔阿姨，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