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阿斗大帝 > 第二十一章 關家莫非要反
  糜芳帶了三五隨從,頂著凜冽的寒風,快馬加鞭來到了關府。

  唯恐有詐,糜芳不敢貿然入內,而是策馬圍著關府轉了一圈查看,只聽府邸里人聲嘈雜,哭聲悲慟,當真是聞者落淚,草木含悲。

  “看來胡夫人果然暴病身亡了,也許這就是關某人的報應。”

  望著關府門前懸掛的白色燈籠,以及門楹上白色的挽聯,糜芳頗為幸災樂禍。

  當下翻身下馬,將手中馬鞭丟給糜康,“門外候著。”

  “喏。”

  糜康是糜芳的同宗兄弟,因此被安排在糜府擔任主事。

  關府的朱漆大門敞著,兩側的白色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如同此刻風雨飄搖的荊州,仿佛一陣驟風便能把它吹滅。

  “拜見糜使君。”

  關府主事崔伯去糜家報信回來后便在門口等著,遠遠瞧見糜芳急忙上前施禮。

  糜芳微微頷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悲戚一些,“胡夫人幾時辭世的?是何原因?”

  崔伯抹淚道:“大夫人今日傍晚與二夫人喝了些酒,突然就喘不動氣了,還沒等到醫匠上門,便撒手人寰而去。”

  “唉……上了年紀真不能喝酒啊!”

  糜芳一臉同情的搖搖頭,“靈堂何在?帶我去吊唁一番,再與崔夫人敘話。”

  “使君請隨我來。”

  崔伯答應一聲,前面帶路,領著糜芳直奔靈堂。

  糜芳跟著崔伯左繞右拐,穿過幾道廳廊,沿途看到關府內的仆婢俱都一臉悲戚,心中僅存的警惕更是拋到了九霄云外。

  不消片刻功夫,兩人便來到了布置完畢的靈堂前,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靈堂里的哭聲更加悲愴。

  “嗚嗚……大娘啊,我的好大娘,你快醒醒,你還沒給維之娶媳婦呢!”

  “嚶嚶……婆婆啊,我的好婆婆!”

  “哇哇……祖母,祖母,你醒醒,別睡啦!”

  “唉……真是可憐呀!”

  糜芳從袖子里掏出手帕,象征性的擦拭了下眼角,一臉悲愴的推開了門:“胡夫人啊,你這走的太……”

  話音未落,糜芳就覺得形勢有些不對勁,一個魁梧的身影從背后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扭了他的雙臂。

  糜芳大驚失色,急忙掙扎,只是這雙手力量奇大,縱然他使出渾身力氣,卻是紋絲不動。

  這下直把糜芳嚇得魂飛魄散,強作鎮定道:“我乃漢中王欽命的南郡太守,何人敢對我無禮?”

  看到白衣縞素的關銀屏、關索俱都怒目看向自己,糜芳強作鎮定:“賢侄女,你關家這是要做什么?我來吊唁胡夫人,為何如此無禮,你關家莫非反了不成?”

  “維之,拿繩索來捆了此賊。”

  不等糜芳答話,劉斗就與關索拿起提前準備好的繩索把糜芳捆了個五花大綁。

  胡夫人也從棺材中坐了起來,只把幾個不明就里的孩童嚇得不知所措,紛紛跳起來各找各媽。

  關平的幾個媳婦知道自己的戲已經演完,急忙各自帶著孩子退出了靈堂,接下來就看張飛叔侄的表演了。

  “糜使君,得罪了。”

  胡夫人在崔月娥的攙扶下從棺材里爬了出來。

  此時,就算糜芳再笨,也知道關家對自己起了疑心。

  只是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傅士仁前腳剛走不到一個時辰,自己方才下定叛劉歸吳的決心,這關家如何知道的此事?還詐死把自己騙進了圈套之中。

  “家中必有關羽的耳目。”

  這是糜芳唯一能夠想到的合理解釋。

  糜芳畢竟戎馬一生,見慣了陰謀詭計,很快就鎮定下來,一臉憤慨的道:“胡夫人,看來詐死把芳誆來是你的主意了?”

  “是俺的主意!”

  伴隨著一聲雄壯的叱喝,環眼圓睜的張飛從屏風后面轉了出來,雙手叉腰,怒視糜芳,“糜芳,想不到俺張益德出現在這里吧?”

  糜芳的腦子又是“嗡”的一聲,眼前一陣漆黑,剛剛鎮定下來的內心又嚇得六神無主。

  “糜芳,太守印綬何在?”

  張飛吩咐劉斗把擺在大堂中央的棺材扛下去,徑自在椅子上端坐,雙手撫膝,就地逼問糜芳。

  “阿姊,咱們幫一下升之兄。”

  關索非常有眼力的上前幫忙,一心討好這個未來有可能做皇帝的姐夫。

  “區區棺木,愚兄一個人即可。”

  劉斗伸出他修長的雙臂,只用了六成力量,就輕而易舉的把長達一丈二,重三百斤的棺材扛在了肩上,輕輕松松的就把棺材扛出門外,扔在了院子里。

  糜芳畢竟是戎馬一生的老油條,大腦在短暫的混亂之后迅速恢復了鎮定,一雙鼠目滴溜溜亂轉,在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自保。

  首先,自己雖然答應了傅士仁獻城降吳,可到目前為止并沒有付諸行動,不管張飛掌握了什么消息,只要自己抵死不承認,他就不能說自己叛國投敵。

  只要落實不了自己叛國之罪,劉備就能饒了自己一條性命,也能保住全家老幼。

  如果最后實在賴不過去,自己也可以說是將計就計,故意詐降等傅士仁和呂蒙兵臨城下后打他一個猝不及防,畢竟誰也不能鉆進自己的心里看個究竟。

  江陵城中目前只有四千守軍,其中三千人是自己招募得郡兵,就算張飛奪了兵權,這些將士也未必會賣命,只要明天傍晚吳軍兵臨城下,攻破江陵應該不在話下。

  等吳軍攻破了城池,就算孫權不兌現封侯的承諾,至少也會放過糜家。

  除非張飛帶了援軍抵達,江陵城才有守住的可能。

  不過這些日子自己增加了大量斥候巡視南郡各地,并未發現有隊伍從巴蜀而來,很可能張飛只帶了些許隨從輕騎進了江陵,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毫不知情。

  只要自己咬死不認罪,同時別得罪張飛這個性格暴躁的武夫,無論江陵城是否能夠守住,糜家老幼的性命便都能保住。

  “益德將軍,芳知道你與大王情同手足,你要殺糜芳,悉聽尊便,何故如此羞辱?”

  打定主意后,糜芳便昂起頭顱,一臉悲憤的樣子,“你要拿太守的印綬,直管開口便是,如此這般卻是為何?”

  “呃……你自己做的何事不知道么?”

  張飛被糜芳反問的有些磕巴,便朝劉斗使個眼神,讓他來審訊糜芳。

  劉斗立即站出來,冷冷的盯著糜芳:“糜賊,你勾結孫吳,圖謀獻城之事已經泄露,再抵賴也是無益。從實招來,或許大王念在你糜家當年在徐州資助的份上,或可饒你一命。”

  劉斗因為吃不準糜芳何時降吳,更不知道糜芳現在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所以只能拿話語來詐他,誘使他主動承認。

  “你是何人?”

  糜芳聞言大吃一驚,同樣猜不透張飛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反試探,“你血口噴人,有何證據污蔑我勾結孫吳?”

  “哼……你管我是誰!”

  劉斗冷哼一聲,“傅士仁已經被擒,而且招供了全部罪行。三叔念在你當年對大王傾力資助,方才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只好把這功勞送給傅士仁了。”

  “啊……你們抓了傅士仁?”

  糜芳瞬間額頭見汗,雙腿發軟,癱倒在地,心中連聲暗罵傅士仁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怪不得張飛與關家設下圈套誘捕了自己,原來傅士仁已經被擒獲,難怪這年輕人對自己的密謀掌握的一清二楚。

  “傅士仁何在?讓他出來見我。”糜芳負隅頑抗,死不認罪。

  劉斗一直盯著糜芳的臉龐,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變化。

  按照他這話來推斷,豈不是說明傅士仁就在這幾日來過江陵?

  “你想見就讓你見?”

  劉斗背負雙手在糜芳眼前來回踱步,“傅士仁已經被押送夷陵面見大王,他口口聲聲自稱要戴罪立功,舉報你勾結呂蒙,販賣糧草,甚至陰謀獻城。”

  張飛也配合著演戲:“糜芳,實話告訴你,大哥已經率領五萬兵馬抵達江州,不出十日便會兵臨江陵城下。因此特地命俺提前趕到江陵坐鎮,接替你的太守之位。”

  張飛與劉斗配合的并不默契,劉斗說傅士仁被押往夷陵,張飛卻說劉備已經到了江州,兩人的話語中出現了矛盾。

  但已經被嚇破了膽的糜芳卻也沒有察覺,情急之下決定采用第二方案。

  “傅士仁血口噴人,他今日傍晚的確來游說我獻城降吳,但我糜芳深受大王恩德,豈能行此賣主求榮之舉?”

  張飛聞言心中既驚又喜,下意識的和劉斗對望了一眼,沒想到這個大侄子竟然真從糜芳嘴里套出話來了,而且傅士仁還是今天到的江陵城。

  劉斗趁著背對糜芳之際悄悄朝張飛使個眼色,讓他不要插嘴,等著自己繼續誘供。

  “哼哼……傅士仁可不是這樣說的,他說你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獻城降孫,約定等呂蒙兵臨城下之時,你便開門投降。”

  糜芳抵死不承認,吐沫橫飛的做著無罪辯護。

  “芳得知呂蒙親率先鋒白衣渡江拿下了江陵,甘寧、蔣欽等人統三萬吳軍隨后過江,明日傍晚便會兵臨城下。而江陵城中只有四千守軍,眾寡懸殊,何異以卵擊石?因此虛與為蛇,故意答應傅士仁,就是為了趁著呂蒙進城之際殺他個猝不及防,挫其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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